傍晚。
南锣鼓巷这边,跟95号院后罩房背对着的四合院里头
谭奉先把一箱沉甸甸的书搬进正房,
刚直起腰抹了把汗,
就听见隔壁院子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嚷嚷声,
其中还夹杂着中年妇女特有尖利嗓门。
他眉头一挑,侧耳听了听:
“哟,姐,听这动静,后头那院是有人想抢房子还是怎么着?吵得可够凶的。”
谭芸正拿着一块软布,
仔细擦拭着多宝阁上的灰尘,闻言动作顿了顿。
她自然也听到了,那吵嚷声中分明有易中海故作沉稳的调和声,刘海中拿腔拿调的官腔,还有妇女不依不饶的撒泼。
她嘴角掠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冷意的笑,头也没回,语气平淡:
“干你的活儿。隔壁的事儿,少打听。”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大杂院讨生活就是这样子,一群的娇蛮的人在吵吵闹闹,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能闹个半天。
这吵闹,八成就是冲着她那小男人去的。
他早就吩咐好了,雷正义那帮五大三粗不好惹的工人,谭芸是半点都不担心的。
这要是搁以前,随便就把这些个占便宜的人枪毙咯。
谭芸现在就一个要求,希望何雨林能够坚持不懈,坚持不拔,坚持到底!!
与此同时,95号院后院。
场面已然是剑拔弩张。
易中海站在最前头,眼神里的急切和算计却藏不住。
他抬手指着被工人们挡在身后的东耳房。
那里临时堆放着从聋老太屋里搬出来的家当,门上了锁。
“这位雷师傅,”
易中海声音刻意拔高,
“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是来讲道理的!这后罩房,以前住的聋老太太,无儿无女!
她老人家忽然没了,留下这些东西,于情于理,是不是该由咱们这些多年的老邻居、尤其是平时对她多有照应的住户,一起来清点、处置?
这也是对逝者的一个交代!
何雨林同志年轻,不懂这些老规矩,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不能看着他犯错,更不能让老太太的遗物不明不白!”
刘海中立刻挺着肚子帮腔,官架子端得十足:
“易师傅说得对!这涉及到院里公共事务和邻里情分!
何雨林私自处理,程序上就不合适!
我们这些个邻居有权过问,也有责任维护院里的公平公正!”
阎阜贵则推了推眼镜,小眼睛在镜片后闪着精光,语气阴阳怪气:
“雷师傅,您是干活的,可能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
有些东西,看着不起眼,可能关乎老人的心愿或者价值。
让何雨林一个毛头小子胡乱处置,万一有什么闪失,丢了、损了,到时候说不清,责任谁负?
我们这也是为了何大夫好,省得他年轻不懂事,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贾张氏早就按捺不住了,从易中海身后挤出来,双手叉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雷正义脸上:
“跟他们废什么话!什么清点处置?分明就是何雨林那小王八蛋想独吞!聋老太的东西,是咱们全院人的!凭什么锁起来不让我们看?我看就是心里有鬼!快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看看!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把值钱的都藏起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往门口冲,那架势,仿佛慢一步金子就会长腿跑了。
雷正义嘴里叼着的烟卷早就拿下来了,夹在指间。
他个子高大,像堵墙似的挡在耳房门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工地头子特有的悍气和不耐烦。
他身后,几个同样膀大腰圆的工人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抱着骼膊,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帮聒噪的邻居。
都是做工的,四九城多少宅子,他们没少干活,这种事儿,常态!!
“几位,”雷正义开口,声音嗡嗡的,
“我再说一遍。这房子,娄老板亲自交代了,现在是何大夫的。
里头原来有啥,现在有啥,都是何大夫的私产。
东西暂时锁这儿,谁也不能动。我的活儿,就是看好东西,修好房子。别的,我一概不管,也管不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易中海几人,语气硬邦邦的:
“现在,请回吧。别眈误我们干活。”
“你这是什么态度?!”刘海中胖脸一沉,
“我们是院里的管事!代表的是集体利益!你一个干活的,横什么横?再不让开,我们就……我们就自己进去了!”
贾张氏更是直接上手去推雷正义:“滚开!好狗不挡道!再不让开,老娘我……”
她话没说完,伸出去推搡的手腕,被雷正义一只铁钳般的大手轻易攥住。
雷正义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捏着贾张氏手腕的手微微用力。
“哎哟!疼疼疼!杀人了!打人了!”
贾张氏立刻鬼哭狼嚎起来,手腕上载来的力道让她觉得骨头都要碎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瘫。
易中海脸色一变,上前一步:“雷师傅!有话好说!怎么能动手呢?!快放开贾家嫂子!”
雷正义松开手,贾张氏“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手腕干嚎。
“我没动手,是她先动手推我。”
雷正义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让她站稳点。”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落在易中海和刘海中脸上,忽然咧开嘴,
“几位,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是文明人。我雷正义是个粗人,但也讲道理。谁要是不讲道理,想硬来……”
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快如闪电般挥出!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站在最前面、还在试图摆谱的刘海中左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刘海中猝不及防,被扇得脑袋猛地偏向一边,胖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清淅的指印。
他“嗷”地惨叫一声,跟跄着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瞬间就肿了起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阎阜贵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撞到月亮门框上。
易中海瞳孔骤缩,脸上那点虚伪的镇定彻底碎裂,又惊又怒:“你……你敢打人?!”
贾张氏的干嚎也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雷正义。
雷正义甩了甩手,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
他看着捂着脸、又惊又怒又疼的刘海中,慢悠悠地说:
“我雷正义是讲究人,打人就打左脸。为啥?因为右脸留着,下次再不识相,还能打右边。讲究个对称。”
他目光转向吓傻了的易中海和阎阜贵,以及坐在地上不敢再吭声的贾张氏,声音陡然一厉: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还进不进去了?!”
易中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
这还有没有天理?
四个对一个,优势在我!!
一个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