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谭芸创建起那种超越寻常的关系后,何雨林在轧钢厂的生活就变得愈发“弹性”了。
这位娄家三姨太象是给他开了张无限期的通行证。
想去医务室坐班就去,
不想去时连个招呼都不用打。
要是几天见不到,她还会想方设法的制造机会。
谭芸对此毫不在意。
在她看来,轧钢厂那几百号工人平日本就没什么大病大灾,何雨林这个厂医更多时候是个摆设。
她巴不得何雨林有更多空闲时间,好随时响应她那些突如其来的深度检查须求。
这种特权让何雨林有了充足的时间在四九城各处活动。
今天从丰泽园出来,他想起陈雪茹的绸缎铺就在前门附近,便信步走了过去。
陈雪茹今天穿得格外讲究。
一袭水绿色暗纹旗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亭亭玉立的身段,脸上薄施脂粉,胶原蛋白饱满的小脸蛋在午后阳光下透着天然去雕饰的美艳。她正低头整理着一匹杭缎,听到门帘响动抬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
“你怎么来了?”
陈雪茹嘴上问着,手上动作却没停。
她快步走到门口,直接拉下了门闩,“咔哒”一声把铺子给关了。
何雨林被这举动弄得一愣:“不做生意了?”
陈雪茹转过身,琼鼻微皱,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几分泼辣劲儿的眼睛里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呀你!你又不让我去找你,这下好了,坏事了!”
“什么事这么急?”何雨林还是摸不着头脑。
陈雪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回他身边,忽然跺了跺脚,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怀孕了!月事都迟了半个月没来!都怪你!!”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何雨林头顶。
他确实没想到。
平日里两人在一起时,从没做过什么措施。
一来是这个年代避孕手段本就有限,二来……那种最原始的接触带来的刺激感,确实让人难以割舍。
只是他没想到,陈雪茹竟然这么容易就怀上了。
“你看,你又急。”何雨林定了定神,伸手想揽她肩膀安抚,“慢慢说,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雪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不急才怪呢!我才多大?我爸要是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她抽噎着,拳头不轻不重地捶在何雨林胸口:
“都怪你!每次你都待在里头留那么久,这下好了嘛,怀上了!你让我怎么办?”
何雨林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陈雪茹的父亲陈检查是四九城有名的绸缎商人,和师父陈光辉还是朋友。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仅陈雪茹名声扫地,连带着师父那边也不好交代。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安抚的话,铺子外头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雪茹啊?大白天的怎么关门了?你爸啥时候回来?”
——是陈光辉的声音!
陈雪茹吓得浑身一颤,赶紧抹了把眼泪,瞪了何雨林一眼,压低声音:“快,去后面躲躲!”
她自己则深吸几口气,勉强整理了一下旗袍和头发,这才走过去拉开门闩。
门开了,陈光辉站在外头,手里还提着个公文包。
他一看陈雪茹通红的眼睛,眉头就皱了起来:
“哎哟,雪茹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哭了?告诉叔叔,谁欺负你了?我去揍死他!”
陈雪茹强扯出个笑容,摇头道:“陈叔叔,我没事……就是刚才整理库房,灰迷了眼。”
她说着,眼神不自觉地往铺子后头瞟,咬了咬唇,象是下了很大决心,提高声音道:“好了,何雨林你出来吧,躲什么躲!”
何雨林从后堂走出来,脸上挂着惯常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朝陈光辉点点头:“师父,您怎么来了?”
陈光辉看看何雨林,又看看眼睛红肿的陈雪茹,再联想到这大白天的关门闭户,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进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