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垂花门口呼啦啦涌进来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个个穿着粗布工装,皮肤黝黑,有的肩上扛着木料,有的手里提着灰桶、瓦刀,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
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壮汉,方脸膛,浓眉大眼,身板结实得象座小塔。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正好看见闻声从屋里探出头来的阎阜贵。
阎阜贵推了推眼镜,小眼睛里闪着精光,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惯有的客套和探究:“哟!各位师傅,这是……?”
那领头的壮汉嗓门洪亮,带着工地上的直爽:“同志,您好。我是娄氏营造厂的工头,叫雷正义。劳烦问下,何雨林何大夫是住这儿吗?在家不?”
阎阜贵一听“娄氏营造厂”,眼皮就跳了跳,再听是找何雨林的,脸上立刻堆起更热络的笑容,连连点头:“在呢在呢!何大夫刚起来,正用早饭呢!您这是……?”
雷正义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依旧响亮:“娄老板吩咐我们过来,给何大夫修缮后罩房!图纸和材料都备齐了,今天就动工!”
他这话声音不小,中院几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阎阜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瞟了一眼何家方向,又飞快地掩饰过去,侧身引路:“哎呀!原来是这事儿!好事,大好事!何大夫就在正房,我带您过去!”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翻腾开了:后罩房?那不是聋老太原先住的地方吗?聋老太失踪这么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房子按理说,就算娄家要收回去重新分配,或者补偿给一直照顾聋老太的易中海,也轮不到何雨林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年轻小子啊!娄老板说送就送了?
何雨林这小子到底给娄家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阎阜贵这人,坏就坏在总喜欢在背地里使绊子,见不得别人尤其是何雨林过得比他好,更怕院里格局变动影响他那点算计。
他眼珠一转,先把雷正义一行人引到何家正房门口。
“何大夫!何大夫!娄老板派师傅们来给您修房子啦!”阎阜贵扯着嗓子喊道,脸上笑容满面,心里却打着算盘。
何雨林和秦淮闻声迎了出来。
何雨林跟雷正义简单寒喧几句,确认了身份和来意,便领着他们往后院去看房子,商量具体修缮细节。
阎阜贵站在原地看着何雨林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些明显价值不菲的新木料和工具,心里的酸水咕嘟咕嘟直冒。
他再也按捺不住,等何雨林他们一进后院月亮门,立刻脚底抹油,一溜小跑,径直钻进了易中海家。
易中海刚吃完早饭,正准备出门上班,见阎阜贵慌里慌张地进来,皱了皱眉:“老阎?这一大早的,怎么了?”
阎阜贵喘了口气,凑到易中海跟前,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焦急和挑唆:
“老易!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儿?慢慢说。”
易中海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刚才来了一帮子人,娄氏营造厂的,说是奉了娄老板的命令,来给何雨林修后罩房!今天就要动工!”
阎阜贵语速飞快,“老易,你想想,那后罩房以前是谁住的?聋老太!她人虽然不见了,可这房子,这些年不都是你们家照应着吗?
于情于理,就算娄家要处置,也得先紧着你们家吧?何雨林那小子,毛都没长齐,凭什么?我看这里头肯定有鬼!保不齐又是那小子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蒙骗了娄老板!这房子要是真让他占了去,往后这院里还有咱们说话的份儿吗?
他们何家,就剩下仨孩子,给何家一家做大,怕是不好看啊。”
易中海听着,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聋老太的房子,他确实惦记很久了。
那老婆子无儿无女,以前全靠他明里暗里接济、照顾,就盼着她哪天归西,或者彻底失踪,这房子能顺理成章落到他手里。
如今突然被何雨林截胡,还是娄振华亲自派人来修,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阎阜贵见他脸色不对,心里暗喜,又添了一把火:“我看啊,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聋老太是咱们院里的老人,她的事儿就是全院的事儿!再不济,也得让何雨林那小子拿出个象样的说法来!”
易中海眼神闪铄,心里飞快盘算。
阎阜贵说得对,这是个机会。
可问题是,这房子是娄老板送出去的,他也不好说啥,毕竟整个院子都是娄老板,除了个别几间,属于是自个儿买下来的,比如阎阜贵的,比如他自己家的,其他的分配权也都在于娄家。
他就这么过去,惹毛了何雨林,或者让谭奉先知道了,就够他吃一壶的。
不过,聋老太家里头,应该还有值钱的东西。
想到这,易中海当即就不乐意了。
房子要占,他没有理,可是里头的东西呢?怎么能让给他何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是不趁着何雨林还没有壮大起来,压一压他的威风,以后就真的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