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振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厂长办公室时,
谭芸刚换好衣服从里间休息室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红晕,心口仍有些怦怦直跳。
十年了,竟会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小赤佬弄得芳心大乱,真是一点儿也不象话!
她抬眸一看,脸上立刻换上温婉的笑容,带着几分吴侬软语的娇嗔:“呀,老爷回来了啊?”
娄振华看着井井有条的办公室和容光焕发的三姨太,心中大为感动。
自己离家去津港这几天,厂子被谭芸打理得一丝不乱。
他比谭芸年纪大了近二十岁,能让谭家这位留过洋的千金小姐屈尊做自己的三姨太,上苍待他真是不薄。
只可惜自己早年流连八大胡同,把身子搞垮了,老夫少妻,谭芸生下晓娥后,实质上已守了十年活寡,而她却始终安分守己,就凭这一点,娄振华就没有理由不倚重她。
到底是大学生,水平是有的,可惜比起夫人和二姨太,家世不够,要不然也不至于给女儿取名晓娥了。
民国资本家,取名都是讲究的。
虽说眼下时局动荡,正妻和二房都有些不安分,总想着南下去香江,但总会有办法的。
谭芸是做生意的好手,浙大毕业又留过洋,能力见识远非另外两个只会花钱、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人可比,简直就是他娄振华的定海神针。
他看着谭芸比往日红润许多的气色,不由得关切问道:“谭芸,侬今朝面色看起来好交关嘛?红是红,白是白,比前两日精神多了。”
谭芸拿起团扇轻轻扇着,掩饰着内心的些许慌乱,嗤笑一声,用带着软糯上海腔的官话说道:
“哼,刚刚不是来了个小大夫嘛?感觉伊还是有点水平的,给我推拿了几下,舒坦了不少。所以我就把伊留下了呀。”
娄振华眼睛一亮,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医生来顶岗,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能把三姨太调理了多年的身子骨给弄得舒坦了?
那就说明这医生是真有用啊!
“是何大夫是吧?我刚刚在楼下见过了。”
谭芸略显惊讶,扇子顿了顿:“老爷已经见过了?”
娄振华拍手称快,压低声音道:“当然!侬猜猜看,何大夫是啥宁?伊居然是东城区军管会,那个正师级的陈光辉陈主任的徒弟!”
“啊?!”谭芸这回是真吃惊了,玉手掩住红唇,“不会吧?伊还有这样的背景?”
娄谭二人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他们深切体会到,这个新政府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小日子,也不同于腐败的旧政府,资本家很难跟他们打交道,他们事事都按规矩来,油盐不进,让人无从下手。
他们出货做买卖,啥都得交税,根本就偷不了一点。
娄振华感慨道:“谭芸啊,侬真是我的福星!刚招了一个大夫,就用上了。非常好,非常好!”
谭芸苦笑一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个么巧是巧了,不过短时间里,阿拉厂里厢哪能腾得出专门的医务室给伊啦?”
娄振华笑了笑,一副早有打算的样子:“这个好办啊,侬个办公室隔壁,不是有一间空着的房子嘛?暂且把医务室安置在个哒好了。离你也近,有啥事体也方便。”
谭芸眨了眨美目,心里莫名一动,嘴上却嗔道:“哦哟,老爷想得倒周到。”
此刻,她心里头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怅惆,要是隔壁待着个这么年轻小伙子,她哪儿受得了?
【叮,威逼利诱谭芸就范,进度已达50】
另一边,何雨林在谭奉先的带领下,基本熟悉了厂里的布局。
突然脚步一顿,心里暗道系统有后狠。摆明就要让自己去凿极品的谭芸了。
来到机器轰鸣一车间时,
身为钳工的易中海和锻工的刘海中几乎同时注意到了这个身材挺拔、面容英俊的陌生年轻人,
再一看陪在他身边的竟然是谭经理,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易中海心里直犯嘀咕:这何大清上午刚被弄走,他儿子下午就进厂了?还由谭经理亲自陪着?看来何大清参军这事儿,八成是被他这个大儿子给坑了吧?
瞧着何雨林跟谭经理谈笑风生的样子,易中海觉得自己作为院里的老大哥,有必要上前套套近乎,显示一下自己在厂里的“人脉”。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脸上堆起自以为和蔼的笑容,凑上前去:“呀,小林,你来厂里上班啊?”
何雨林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继续跟谭奉先指着远处的设备说着什么。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尴尬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谭奉先瞥了易中海一眼,眉头微皱,问何雨林:“何大夫,你跟伊很熟啊?”
何雨林这才淡淡地扫了易中海一眼,语气平淡无波:“不熟。”
易中海眼睛都瞪直了,急道:“不是……小林,我跟你爸……”
“易师傅!”谭奉先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带着呵斥,“老板付工钱是让你来干活的,不是让你来嘎讪胡的!手里的活都做完了?跑到这里来偷懒吗?”
易中海被噎得满脸通红,看着谭奉先不善的脸色和何雨林那淡漠的眼神,
只能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悻悻地嘀咕了两句,灰溜溜地退回到自己的工位旁,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骂道:
“呸!该死的资本家,就知道剥削我们工人阶级……有什么了不起……”
刘海中在一旁看着易中海吃瘪,胖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但他自己可没勇气再去触霉头,只是心里对何雨林这个何家老大,重新掂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