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音乐节暨“新锐计划”海选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乐迷和独立音乐圈里炸开了锅。公告发布不到半天，“默集团”官网的报名通道就被汹涌的流量挤得几次濒临崩溃。电话更是被打爆了，前台小姑娘嗓子都快说哑了。
“您好，这里是默集团……对，报名已开启，请查看官网细则……什么？您乐队在国外？线上提交作品也可以……啊？您六十岁了？大爷，我们主要面向年轻音乐人……哦，您是给您孙子报？那让他自己来！”
胖子抱着保温杯，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办公室里踱步，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烦恼：“疯了！都疯了！这才一天！收到小样都快把硬盘塞满了！东北的摇滚、西南的民谣、广东的电子……还有一哥们用唢呐吹重金属！我滴个亲娘哎！”
老炮翘着二郎腿，用手机刷着报名的乐队照片，时不时嗤笑一声：“啧，这造型，妖魔鬼怪齐聚一堂。这个鼓手，纹身比我这老家伙还花哨。哎，老秦，你看这个，‘葬爱家族重组乐队’，这名字起得，有年代感！”
秦默正在看一份舞台设计图，头也不抬：“海纳百川，才有惊喜。让筛选团队把好音乐质量关，造型另说。”
“放心吧！”胖子拍胸脯，“我请了蒋老师、还有几个资深乐评人当初审评委，保准把滥竽充数的筛掉！不过老秦，这么多人，线下海选场地可是个大问题，得找个够大，租金还不能太离谱的地儿。”
秦默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这里，‘东区记忆’旧厂房改造的艺术区，空间大，风格对路，离市区也不远。你去谈。”
“得令！”胖子风风火火地去了。
海选启动的同时，纪录片的跟拍也进入了新阶段。陈怀安导演的镜头不再只聚焦秦默，开始捕捉筛选团队听小样时或皱眉或惊喜的表情，记录下秦默、老炮、胖子等人开会讨论场地、赛制时面红耳赤的争论。
“我觉得就该纯粹比原创！翻唱的统统刷掉！”老炮嗓门最大。
“炮哥！很多新人原创不成熟，但改编能看出灵性！不能一棍子打死！”胖子据理力争。
“哎呀，你俩别吵了，”小陈弱弱地插嘴，“是不是可以分赛道，原创组和改编组？”
秦默最后拍板：“不分组。综合评判，原创加分，但演绎和舞台表现力更重要。我们要找的是有潜力的‘音乐人’，不是只会写歌的机器。”
会议室外，陈导对摄像师低声说：“拍下来，这就是内容。真实的创作生态，比任何剧本都精彩。”
几天后，胖子一脸神秘地凑到秦默跟前，压低声音：“老秦，你猜怎么着？天世那边有动静了！”
秦默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王姐也憋了个大招！”胖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们要搞个‘星河新声代’全国巡演！阵仗弄得挺大，说要挖掘未来的超级新星！明显是冲着咱们来的！”
老炮在一旁听见，不屑地哼了一声：“拾人牙慧！看咱们搞音乐节，他们也跟着搞巡演，一点新意没有！”
秦默却笑了笑：“这是好事。”
“好事？”胖子和老炮都愣住了。
“鲶鱼效应。”秦默解释，“一条鲶鱼放进沙丁鱼群，为了生存，沙丁鱼才会更活跃。天世下场，能把市场的热度炒得更高，关注独立音乐的人会更多。只要我们的音乐节质量过硬，最终能吸引到的目光和资源只会更多。关键是，做好自己。”
果然，随着天世宣布“星河新声代”巡演，媒体和乐迷的注意力被彻底引爆，关于“传统大厂 vs 独立厂牌”、“选秀模式 vs 音乐节模式”的讨论沸沸扬扬。无形中，“逆光”音乐节的受关注度也水涨船高。
初审结果很快出来，筛选出五十支风格各异的乐队\/音乐人进入线下海选。消息公布那天，网络上又热闹了一番，入围的狂喜，落选的也不气馁，纷纷表示“下次再战”，氛围居然意外地积极向上。
线下海选安排在周末的“东区记忆”。当天，艺术区人山人海，长枪短炮的媒体、好奇的乐迷、还有更多是来看热闹的市民。空气中弥漫着青春、汗水和期待的味道。
秦默、老炮、胖子，以及请来的几位评委坐在临时搭建的评委席上。海选过程堪称一场“音乐百态”现场直播。
有抱着木吉他唱清新民谣的文艺青年，一开口全场安静；有全员奇装异服、噪音开场的实验乐队，把评委和老炮听得直咧嘴；有一支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炮儿”乐队，翻唱崔健的歌，那股劲儿赢得满堂彩；还有个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社恐的男生，一上台就紧张得同手同脚，但一开口唱起自己写的关于城市孤独的歌，声音空灵直击人心，连秦默都微微动容。
“哎呦我去，这哥们儿是块宝啊！”胖子激动地戳秦默，“签了签了！必须签了！”
老炮也点头：“声音有辨识度，歌词也有点意思，就是台风得练练。”
秦默在打分表上写了个高分：“重点观察。”
海选间隙，秦默还被一群热情的乐迷和自媒体围住要求合影签名。他难得地好脾气，一一配合。有个大胆的女乐迷喊道：“秦默！你会不会在海选上唱新歌啊？”
秦默笑了笑，卖了个关子：“也许吧，看心情。”
一整天的海选结束，所有人都累得人仰马翻，但精神都很亢奋。收获了不止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好苗子，更重要的是，那种扑面而来的、 raw（原始）的音乐生命力和创造力，让每个人都感到振奋。
晚上，依旧是“老王烧烤”。胖子撸着串，感慨道：“今天可算开了眼了！这帮年轻人，真敢玩！比咱们当年野多了！”
老炮灌着啤酒：“后生可畏啊！不过玩音乐，要的就是这股劲儿！”
小陈兴奋地说：“秦老师，我觉得咱们这音乐节，肯定能成！”
秦默看着眼前这群因为音乐而聚在一起、吵吵闹闹却又目标一致的伙伴，看着窗外依旧喧嚣的城市，心里充满了踏实感。天世的围剿，市场的竞争，或许永远不会停止。但只要还有这些热爱音乐的人，还有这片可以自由歌唱的舞台，前路便无所畏惧。
“逆光”音乐节，这步棋，走对了。而且，好戏，才刚刚开场。他拿起一串烤韭菜，心想，下次开会，得跟胖子商量一下，怎么给那个唱城市孤独的男生，打造第一首歌了。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城市里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