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夏日入侵企画’被星河签了？！”胖子的咆哮声几乎掀翻了“默集团”工作室的天花板，他手里捏着那份刚打印出来的邮件，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星河音乐！那是天世养的那条专咬新人的恶狗！王彩凤这个老妖婆！正面玩不过就玩阴的！挖墙脚挖到老子眼皮底下了！”
秦默倒是相对平静，他放下给电影《逆风之翼》写歌的笔，接过胖子手里的邮件扫了一眼。条款很苛刻，违约金高得离谱，几乎是断了这几个年轻人任何反悔的可能。“夏日入侵企画”是他和胖子关注了小半年的地下乐队，风格清新有活力，主唱是个很有灵气的姑娘，是“新锐计划”里重点考察对象。
“胖子，冷静点。”秦默把邮件丢回桌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星河开出的条件，我们现在给不了。”
“那是钱的问题吗？！”胖子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那是背叛！是赤裸裸的背叛！我上周还请那主唱小姑娘喝奶茶来着！她当时还说特别崇拜你！转头就……唉呀妈呀，气死我了！”
看着胖子戏精附体般的表演，刚推门进来的老炮忍不住嗤笑一声，把背上沉重的吉他盒往沙发上一扔：“哟，胖爷，这儿演《窦娥冤》呢？哪个不开眼的又惹着您老了？”
“炮哥！你来的正好！”胖子像找到了救星，一把拉住老炮，“就那‘夏日入侵’，被星河撬了！你说气不气人！”
老炮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就那几只小雏鸟？飞了就飞了呗。圈子里不都这样，今天跟你称兄道弟，明天为仨瓜俩枣就能把你卖喽。值得你嚎成这样？”他扭头看向秦默，“老秦，要我说，真正的好苗子，得靠撞，靠磨。盯着别人碗里的，没劲。”
秦默点点头，老炮话糙理不糙。被动防守永远防不住，得主动开辟新战场。“胖子，别嚎了。‘新锐计划’的招募公告，按原计划发。门槛不变，但加一条：最终入选者，可以获得参与‘逆光’系列线下音乐节的表演机会，以及……我的一对一创作指导。”
胖子一愣，瞬间停止了干嚎，小眼睛瞪得溜圆：“线下音乐节？一对一的指导？老秦，你下血本啊！这诱惑力可比星河那点签约费实在多了！” 这对新人来说，可是实打实的曝光和提升机会，比单纯给钱有吸引力得多。
“嗯。”秦默走到白板前，写下“线下场景”、“真实互动”几个字，“天世喜欢玩资本游戏，抢签约资源，那就让他们玩去。我们换个赛道，不跟他们比谁钱多，比谁更懂音乐，比谁离乐迷更近。”
老炮一听来了精神，凑过来：“这个对路子！线上数据能造假，线下现场可做不了假！真唱真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到时候音乐节一搞，咱们自己搭台，自己选人，热闹！比跟那帮孙子在合同里勾心斗角强多了！”
“没错。”秦默眼中闪过一丝光，“而且，音乐节本身就是一个内容富矿。陈导的《声命》纪录片正好可以深度跟拍，从海选到演出，记录真实的音乐生态，比单纯拍我一个人更有价值。”
胖子一拍大腿，兴奋得脸上的肉直颤：“绝了！一箭三雕！既招了新人才，又做了品牌，还丰富了纪录片内容！老秦，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他立刻掏出手机，“我这就让宣传组改文案！把音乐节和一对一指导的噱头打出去！馋死那帮墙头草！”
看着胖子瞬间满血复活、风风火火去打电话的背影，老炮摇摇头，对秦默说：“这胖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跟小孩儿似的。” 他拿起吉他，“走吧，老秦，《逆风之翼》那歌有点感觉了，去棚里撸两遍？我琢磨了个新的吉他 riff（连复段），有点意思。”
“好。”秦默拿起笔记本，跟老炮一起走向录音棚。专业的交流，总能让他迅速沉静下来。
傍晚，为了安抚胖子“受伤的心灵”（主要是想找个由头庆祝ep大卖），秦默做东，请核心团队到老地方——公司后面巷子里的“老王烧烤”搓一顿。烟火缭绕的大排档，充满了市井的活力。
胖子撸着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灌下一大口冰啤酒，长舒一口气：“爽！还是这儿得劲！比那些米其林餐厅舒服多了！”
大刘闷头啃着鸡翅，含糊地附和：“嗯，实在。”
小陈则有些担心地问：“秦老师，星河这么搞，会不会把好苗子都抢光啊？”
秦默慢条斯理地剥着毛豆：“抢不完的。真正热爱音乐的人，心里有火，眼里有光，不是一点签约费就能打动的。我们要做的，是找到他们，给他们一片能燃烧的土壤。”
老炮灌了口啤酒，嘿嘿一笑：“小陈啊，你还是太年轻。这圈子，像韭菜，一茬一茬的。天世能挖走‘夏日入侵’，明天就能冒出个‘秋天暴走’。关键是你得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规矩。跟着老秦，玩的是音乐，是真实。跟着天世，玩的是数据，是生意。道不同。”
胖子举着酒杯，大声道：“炮哥说得对！来，为我们玩音乐的，干杯！气死那帮玩资本的！”
“干杯！”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夹杂着欢声笑语。小小的烧烤摊，仿佛一个温暖的堡垒，将外面的明枪暗箭暂时隔绝。
这时，秦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易云音乐老李发来的消息，语气兴奋：“秦老师！《逆光》ep数字版销量破白金了！平台决定追加一轮开屏推荐！另外，有好几个品牌方看到音乐节的消息，来问冠名和合作的事，势头很好啊！”
秦默笑了笑，回复：“谢谢李总。合作的事，让胖子跟他们细谈，原则不变。”
放下手机，夜风吹过，带着烤串的香气和伙伴们的谈笑。秦默知道，天世的挖角只是一个小插曲。真正的较量，在于谁能构建更具生命力的音乐生态。而他的“逆光”音乐节，就是掷向市场的第一块问路石。
路还长，但方向，越来越清晰了。他拿起一串烤馒头片，咬了一口，外焦里嫩，就像他们正在走的路，看似普通，却自有其扎实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