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之战》第一期播出后的第三天，网络上的热度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沉淀”态势。关于秦默和《山丘》的讨论，从最初的爆炸性狂欢，逐渐转向更深入的音乐分析、歌词解读和情感共鸣的分享。各种二创视频、乐评长文、电台深度访谈邀约纷至沓来，“默之声”工作室官网的访问量稳定在一个惊人的高位。
胖子张弛忙得脚不沾地，一边筛选着雪片般的合作邀约（大部分婉拒），一边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回声”livehoe的音乐会，还要应付见缝插针想要采访的媒体。他像个充满气的皮球，在工作室狭小的空间里弹来弹去，嘴里永远塞着食物，电话永远贴在耳边。
“对！李导！感谢厚爱！但秦老师近期确实需要沉淀创作，综艺实在排不开……下次！下次一定！”
“张总！代言的事我们研究过了，品牌调性很好，但秦老师希望更专注于音乐本身……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喂？‘回声’老刘吗？设备清单我再跟你对一下，那个返听音箱必须顶配！价钱好说！”
与胖子的焦灼忙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默的异常平静。他大部分时间窝在里间的音乐制作室，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音轨波形图，或是抱着吉他反复调试一个和弦的轻重。窗外关于他的风暴似乎与他无关，他的世界缩小到音符和旋律的方寸之间。
陈怀安导演的纪录片《声命》团队，如约开始了前期跟拍。他们没有打扰秦默，只是架设好固定的机位，捕捉他工作的侧影、与乐队沟通的片段、甚至是他对着窗外发呆的瞬间。这种“隐形”的记录方式，反而让镜头下的秦默更加真实、松弛。
“秦老师这种状态，很有意思。”休息间隙，陈导一边检查素材，一边对身边的场记低声说，“爆红之下，没有趁热打铁跑通告，反而缩回来打磨作品。要么是极度自信，要么是……真的不在乎虚名。”
场记看着监视器里秦默专注的侧脸，轻声道：“我觉得他是第三种，知道自己要什么。”
这天下午，胖子终于处理完一波电话轰炸，瘫在沙发上喘气，对里面喊：“老秦！‘正午阳光’那边又催了，《岁月如歌》的主题曲，张黎导演亲自过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碰一下创意？”
秦默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写满音符的草稿纸，脸上带着思考后的疲惫与兴奋交织的神情。“约后天吧。”他言简意赅，“我有点想法了。”
“有谱了？”胖子一个激灵坐起来。
“嗯，剧本不错，时代感很强。”秦默把草稿纸放在桌上，上面是一些零散的旋律片段和关键词，“需要一首……能压得住场子，又有时间沉淀感的歌。”
“你出手，肯定没问题！”胖子对秦默有种盲目的信心，随即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对了，老秦，有个事儿……天世那边，有动静了。”
秦默抬眉，示意他继续说。
“王姐没明着来，但圈里几个相熟的经纪人透风，说天世正在全力给凌雪谈一个国际奢侈品牌的代言，级别很高。而且……”胖子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他们好像也在接触几个顶级的词曲作者，似乎想给凌雪下一张专辑憋个大招，方向是……‘突破’、‘国际化’。”
秦默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他走到咖啡机旁，给自己接了杯黑咖啡，苦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这是看咱们风头太劲，坐不住了，想从资源上和格调上压我们一头？”胖子分析道，“国际代言，顶级制作，这是要打造‘高端天后’的人设，跟咱们这种‘接地气’的路线拉开差距啊。”
秦默抿了口咖啡，浓郁的苦涩让他微微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正常。”他语气平淡，“总不能指望人家躺着认输。”
“那我们……”胖子有些担忧。天世毕竟树大根深，资源人脉不是“默之声”这种小工作室能比的。
“我们按我们的节奏走。”秦默打断他，目光落在桌上那张草稿纸上，“他们争他们的国际化，我们唱我们的《岁月如歌》。赛道不同，不必硬碰。”
他放下咖啡杯，拿起草稿纸：“音乐会和新歌是根本，纪录片的拍摄要配合好，《岁月如歌》的主题曲要做出水准。至于天世想怎么玩……”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让他们先出招就是了。”
正说着，秦默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新信息。发信人没有存名字，但那个号码，秦默有点印象——是周远山影帝的私人号码。
“山丘翻得漂亮。下一座，更高，风景也更好了吧？”
秦默看着这条没头没尾的信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有回复，将手机屏幕按灭。
胖子好奇地凑过来：“谁啊？”
“一个看风景的人。”秦默收起手机，重新拿起那张草稿纸，“胖子，联系乐队，明天上午排练，曲目有调整。”
他走向里间的音乐制作室，脚步沉稳。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积聚起了厚厚的云层，隐隐有雷声传来。
山雨，确实要来了。但秦默觉得，自己的伞，还算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