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晨雾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陈玄一家站在谷口时，朝阳刚从东边山脊探出头，将峭壁染成暗红色。
谷口只有一条路——三十丈长的铁索吊桥，横跨在深不见底的裂谷之上。
桥那头，金刚门总坛依着陡峭山壁而建，木石结构的堡垒层层叠叠，像一头匍匐在崖上的巨兽。
哨塔上的人影发现了他们。
“什么人？！”喝声在谷中回荡。
陈玄没有回答。
他向前走去，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清晰的咔嚓声。
杨蜜牵着张无忌的手跟在后面。
少年今天换了一身利落的短打，腰间悬着陈玄给他的一柄青钢剑。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但眼神很稳。
吊桥前站着八名守桥弟子，清一色黄色短打，熟铜棍横在胸前。
为首的是个疤脸汉子，目光在杨蜜脸上停了一瞬，露出淫邪的笑：“哟，还带了个小娘们——啊！”
最后一个字变成了惨叫。
陈玄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到了他面前，右手食中二指并拢，点在他喉结上。
“咔嚓。”
细微的骨裂声。
疤脸汉子瞪大眼睛，缓缓跪倒，双手捂住喉咙，发出咯咯的漏气声。
余下七人这才反应过来，怒吼着挥棍扑上。
陈玄不退反进，踏入棍影之中。
左手一探，夺过一根铜棍，反手横扫。
“砰！砰！砰！”
三声闷响，三人胸骨塌陷，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软软滑落。
剩下四人肝胆俱裂，转身要逃。
杨蜜袖中飞出四枚铜钱，精准地没入他们后心。
四人扑倒在地，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
张无忌看得呼吸微滞。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父母杀人——如此干净，如此利落，像拂去衣上灰尘般自然。
陈玄将夺来的铜棍随手扔下深谷，抬头看向吊桥。
桥那头，警锣已经疯狂敲响。
“走。”
他率先踏上吊桥。
铁链在脚下剧烈摇晃，但他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如履平地。
杨蜜带着张无忌紧随其后，凌波微步施展开来，衣袂飘飘，竟有几分仙子踏云的意境。
对岸，更多的人涌了出来。
第一关是“金刚大阵”。
三十六名赤裸上身的壮汉，浑身涂着某种暗金色的油彩，在晨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他们手持碗口粗的熟铜棍，步伐沉重整齐，每踏一步，地面都微微震颤。
吼声如雷：“金刚不坏，万法不破！”
声浪在谷中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陈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张无忌：“这阵，你破。”
张无忌一怔，随即重重点头：“是！”
他深吸一口气，九阳真气在体内奔腾流转。
少年拔剑出鞘，剑尖斜指地面，缓步走向那三十六人组成的铜墙铁壁。
第一根铜棍迎头砸下，带起呼啸风声。
张无忌侧身，剑不出，左手却如灵蛇般探出——天山折梅手。
五指一扣一拧，那壮汉手腕顿时扭曲变形，铜棍脱手。
张无忌顺势接过铜棍，借力横扫，将侧面攻来的三人逼退。
但他立刻发现不对。
这些人的身体硬得出奇。
铜棍砸在身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对方只是晃了晃，便又扑上来。
“外门硬功已入化境，”杨蜜在远处轻声道，“罩门在腋下三寸。”
张无忌耳朵微动，身形骤然加快。
凌波微步展开，他在棍影中如游鱼穿梭。
每一次错身，剑不出鞘，只用剑柄精准地点向对方腋下。
“噗、噗、噗……”
闷响声接连响起。
中招的壮汉浑身一震，那层暗金色光泽迅速消退，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下去。
张无忌越打越顺。
乾坤大挪移心法自然运转，对方攻来的劲力被他巧妙挪移、反弹。
往往两人同时攻来，他却能让这两人的兵器撞在一起。
三十六人，一盏茶工夫，全数倒地。
张无忌收剑而立，微微喘息，眼中却闪着明亮的光。
陈玄点头：“尚可。”
只两个字，却让少年嘴角忍不住上扬。
第二关是山腹地道。
入口是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飘出刺鼻的腥臭味。
刚踏进去，两侧石壁忽然喷出墨绿色毒雾。
“闭气。”杨蜜上前一步，双手在胸前虚抱成圆。
小无相功运转，她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玉色光晕。
那毒雾触及光晕，竟如冰雪遇阳，嗤嗤消散。
陈玄走在前头，耳廓微动。
“咻咻咻——”
无数弩箭从暗孔中射出。
他右手食指连弹，独孤九剑“破箭式”施展开来。
每一指都精准点在箭杆的薄弱处，箭矢纷纷断裂落地。
走到地道中段，脚下石板忽然翻转。
是个陷坑，坑底插满淬毒的尖刺。
陈玄左脚在陷坑边缘轻轻一点，身形如大鹏般腾起，右手扣住上方石棱。
同时左手向下虚按，浑厚掌力将紧随其后的杨蜜和张无忌托起，三人稳稳落在陷坑对面。
第三关，内门。
四名老者盘膝坐在石门前，须发皆白，但浑身肌肉虬结，将僧袍撑得紧绷。
他们睁眼的瞬间，空气中仿佛有金石交击之声。
“四大护法金刚。”居中老者缓缓站起，“施主一路杀来，好重的煞气。”
陈玄懒得废话，直接出手。
降龙十八掌——亢龙有悔。
掌风如龙吟，轰向四人。
四老者同时出掌，四道刚猛掌力汇成一股，硬撼而来。
“轰——！！”
气浪炸开，碎石簌簌落下。
陈玄纹丝不动。
四老者却齐齐退了一步，脸色潮红。
“不过如此。”陈玄冷笑，第二掌已至。
飞龙在天。
这一掌自上而下，携天地之势。
四老者咬牙再挡，却听“咔嚓”数声，手臂尽折，吐血倒飞。
陈玄看也不看他们，一脚踹开石门。
门内，是大殿。
一个身披金色袈裟的枯瘦老者坐在正中莲台上，手中转着一对金色轮刃。
他缓缓抬眼，瞳孔竟是诡异的暗金色。
“金轮法王？”陈玄问。
“正是老衲。”老者声音沙哑如磨砂，“施主杀我门人，所为何来？”
“三年前，武当三十七名弟子。”陈玄一字一句，“黑风谷矿坑，七百余条人命。五毒失心散。”
金轮法王脸色微变，随即狞笑：“既知此事，便留你不得！”
他身形暴起，双轮化作两道金色弧光，绞向陈玄脖颈。
轮刃破空之声凄厉刺耳，竟隐隐有鬼哭之音。
陈玄不退，右手探出，食指中指并拢，精准点在轮刃交接处。
“铛——！”
金铁交鸣声响彻大殿。
金轮法王只觉一股诡异吸力从对方指尖传来，自己苦修六十年的内力竟如决堤之水，疯狂外泄！
“吸星大法？！”他骇然惊呼，想要撤招却已来不及。
陈玄面无表情，左手一掌拍出。
天山六阳掌——阳歌天钧。
至阳掌力结结实实印在金轮法王胸口。
枯瘦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碎莲台，砸在后方金佛像上。
“噗——”
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喷出。
金轮法王滑落在地，胸膛塌陷，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陈玄：“你……你到底……”
话未说完，气绝身亡。
那双暗金色的瞳孔渐渐涣散，映出大殿穹顶狰狞的修罗壁画。
陈玄收回手，甩了甩指尖的血珠。
殿外，喊杀声不知何时已停了。
杨蜜牵着张无忌走进来，少年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父亲，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了些。
阳光从殿门斜射而入，将地上的血泊照得刺眼。
陈玄转身，看向大殿深处那道紧闭的铁门。
那里，是金刚门的秘库。
黑玉断续膏，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