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岳二十八岁那年,出嫁。
男方叫陆景行,清华计算机系的学长,比念岳大两届。
两人在实验室相识,相恋六年,从校园走到婚纱。
婚礼定在十月,北京香山脚下的一家私人庄园。
陈玄买下了这里,不为投资,只因女儿说喜欢秋天的红叶。
婚礼前夜,陈家别墅。
念岳的房间里,婚纱已经送来——不是西式白纱,而是杨蜜亲自设计的凤冠霞帔。
正红色的嫁衣,金线绣着凤凰和牡丹,裙摆上缀着珍珠和宝石。
凤冠是请故宫修复师复刻的明代样式,纯金打造,镶嵌着红宝石和翡翠。
“妈,太贵重了……”念岳抚摸着嫁衣,眼眶泛红。
杨蜜为女儿梳头,动作轻柔:“我出嫁时,没能穿这样的嫁衣。现在补给你。”
她说的是三十多年前,在那个江湖,她和陈玄的婚礼。
虽然也有红烛喜服,但终究仓促。
“妈,”念岳转身抱住母亲,“谢谢你。”
“傻孩子。”杨蜜轻拍女儿的背,“明天就要嫁人了。妈妈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她拉着女儿坐下,目光温柔:“婚姻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景行那孩子我们考察了六年,人品端正,有担当,对你是真心的。但你要记住——无论嫁得多好,你首先是陈念岳,然后才是陆太太。”
念岳重重点头:“我记得。爸爸说过,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天地。”
“对。”杨蜜微笑,“你的公司做得很好,继续做。你的武术馆也很好,继续教。这些都是你的根,不能丢。”
顿了顿,她声音更轻:“还有……如果有一天,受了委屈,不要忍着。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弟弟也是。”
门外,陈玄端着果盘,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
他转身下楼,在客厅遇见儿子。
慕封已经二十六岁,如今是玄华集团最年轻的副总裁,主管人工智能和新能源板块。
少年时的沉稳内敛已经沉淀成一种不动声色的威仪,但在家人面前,他依然是那个话少但护短的弟弟。
“爸,姐明天就出嫁了。”慕封轻声说。
“嗯。”陈玄点头,“时间真快。”
父子俩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陈玄忽然说:“明天,你送姐姐出门。”
按照习俗,应该是父亲牵着女儿的手,交给新郎。
但陈玄想让儿子也有参与感——这些年来,慕封对姐姐的保护,丝毫不亚于父母。
慕封愣了愣,随即点头:“好。”
夜深了,念岳房间的灯还亮着。
杨蜜在帮女儿试戴凤冠,陈玄敲门进来。
“爸。”念岳站起身。
陈玄看着女儿,忽然想起二十八年前,产房里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想起七岁时,扎着红领巾上小学的小丫头;想起十八岁时,穿着红t恤走向考场的少女;想起二十四岁时,在清北毕业典礼上发言的女硕士……
一幕幕,如电影闪过。
“念岳,”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爸爸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赚了多少钱,不是改变了什么江湖。是把你培养成了一个好孩子。”
念岳的眼泪掉下来。
陈玄上前,轻轻擦去女儿的泪:“明天要开开心心的,不许哭。”
“嗯。”念岳用力点头。
“有几件事,爸爸要叮嘱。”陈玄认真道,“第一,婚姻需要经营,但不是委曲求全。你永远是平等的个体。”
“第二,钱财是身外物,但经济独立是底气。你的公司、你的资产,永远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三,”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如果有一天,景行敢欺负你……”
他没有说完,但念岳懂。
“爸,景行不会的。”她破涕为笑,“你这些年对他的‘考验’,他都快吓死了。”
陈玄也笑了:“考验是应该的。我陈玄的女儿,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这一夜,陈家无人入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化妆师、造型师就上门了。
庄园那边,陆景行和伴郎团也已经准备就绪。
上午九点,迎亲车队抵达。
没有豪车车队——念岳特意要求,只要九辆红旗,寓意“长长久久”。
但眼尖的人发现,打头那辆的车牌,是京a·00001。
陆景行穿着中式礼服,胸前戴着大红花,紧张得手心冒汗。
伴郎团都是清北的同学,起哄让他念“保证书”。
“我,陆景行,在此保证:一辈子对陈念岳好,工资全交,家务全包,剩饭全吃,老婆的话全听……”
念岳在房间里听着,笑得前仰后合。
堵门环节,慕封带着一群堂弟表弟守在门口,出了三道题:第一道高数题,第二道编程题,第三道……居然是华山剑法的一个起手式!
“姐夫,”慕封面无表情,“这是我姐最喜欢的剑法起手式,请完整演示。”
伴郎团都傻了。
陆景行却微微一笑,摆开架势——虽然动作生疏,但竟然有模有样!
念岳在门里看得清楚,惊讶地看向母亲。
杨蜜微笑:“这几年,景行每周都去武术馆,偷偷学的。”
门开了。
陆景行单膝跪地,手捧鲜花:“念岳,我来娶你了。”
念岳笑着接过花,眼中却有泪光。
接下来是敬茶。
陈玄和杨蜜端坐主位,看着女儿女婿跪下敬茶。
“爸,请喝茶。”陆景行双手奉上。
陈玄接过,喝了一口,沉声道:“景行,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我一定。”
“妈,请喝茶。”
杨蜜接过,眼圈红了:“以后……常回家看看。”
“一定。”
敬完茶,该出门了。
按照昨晚说好的,慕封上前,背对着姐姐蹲下:“姐,我背你出门。”
这是旧时习俗——弟弟背姐姐出嫁,寓意娘家永远有兄弟撑腰。
念岳趴在弟弟背上,轻声说:“封封,姐姐以后还是你姐姐。”
“永远都是。”慕封背起姐姐,稳稳走向门外。
陈玄和杨蜜跟在后面,看着儿女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庄园婚礼现场,宾客如云。
除了两家的亲戚朋友,还有商界、学界的大佬——都是陈玄杨蜜这些年的故交。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清北的老校长,中科院的院士,还有几位退下来的部级领导。
证婚人是慕封的博士生导师,中科院院士。
他证婚词的开头是:“我见证了两个优秀年轻人的爱情,也见证了两个优秀家庭的结合……”
交换戒指时,陆景行拿出了一对特别的婚戒——男戒是白金镶钻,女戒是黄金镶红宝石。
但仔细看,戒指内侧刻着细小的符文。
“这是……”念岳惊讶。
“是弟弟设计的。”陆景行小声道,“他说这是‘护身符’,用某种古法刻的。”
念岳看向台下的慕封,弟弟对她微微一笑。
她知道,那不是什么“古法”,是紫霞内力刻画的防护阵法。
这些年,慕封的武功已经深不可测,但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
礼成,宴席开始。
陈玄作为父亲上台致辞。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中山装,气质儒雅。
“各位亲友,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小女的婚礼。”他开口,声音沉稳,“作为父亲,我想对女儿说几句话。”
他看向一身红装的念岳:“二十八年前,你来到这个世界,给了我和你妈妈最大的惊喜。看着你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从背起书包到戴上硕士帽,从职场新人到创业老板……每一步,我们都为你骄傲。”
顿了顿,他声音有些哽咽:“今天,你嫁人了。爸爸既不舍,又欣慰。不舍的是,我的小棉袄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了;欣慰的是,你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他转向陆景行:“景行,我把最珍贵的宝贝交给你了。请一定,一定好好珍惜。”
陆景行郑重鞠躬:“爸,我一定。”
陈玄举杯:“最后,祝我的女儿女婿,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也祝在座的各位,家庭幸福,万事如意。”
全场举杯。
宴席进行到一半,念岳换了一套简便的旗袍出来敬酒。
走到亲戚那桌时,一个远房表婶拉着她问:“念岳啊,你妈妈当年是明星,你爸爸是首富,你怎么就找了个普通教授的儿子呢?”
声音不大,但周围几桌都听到了。
场面有些尴尬。
念岳却笑了:“表婶,景行不普通。他是清华最年轻的副教授,拿过国家科技进步奖。更重要的是——他尊重我,理解我,支持我的事业。这比家世背景重要多了。”
陆景行在旁边点头:“是我高攀了念岳。”
杨蜜走过来,淡淡道:“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孩子们觉得幸福,就是我们最大的满意。”
那表婶讪讪地不再说话。
敬完酒,念岳和陆景行到休息室稍作休息。
“累吗?”陆景行问。
“有点,但开心。”念岳靠在他肩上,“景行,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这六年的坚持。”念岳轻声道,“我知道,和我在一起,你承受了很多压力。首富女婿的标签,并不好戴。”
陆景行握住她的手:“标签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陈念岳,是我爱的女人。”
窗外,香山红叶正艳。
傍晚时分,婚礼结束。
宾客陆续散去,陈家人在庄园门口送客。
最后走的,是慕封。
他看着姐姐姐夫上车,轻声说:“姐,常回家。”
“一定。”念岳从车窗伸出手,握了握弟弟的手。
车队驶离,红叶漫天。
陈玄和杨蜜并肩站着,看着车队消失在道路尽头。
“女儿嫁人了。”杨蜜轻声道。
“嗯。”陈玄搂住妻子的肩,“但我们还在。还有儿子,还有彼此。”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庄园里,工人们开始收拾场地。
那件凤冠霞帔被小心地收进锦盒,准备送回陈家——这是传家宝,将来或许还要传给下一代。
回去的车上,杨蜜靠着陈玄的肩膀,忽然说:“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想起在笑傲世界,岳灵珊出嫁时的情景。”她轻声说,“那时我们拼了命改变剧情,不让她嫁给林平之的悲剧发生。现在想来,所有的努力都值得——在那个世界,灵珊和平之幸福了一辈子。在这个世界,我们的念岳,也会幸福的。”
陈玄握住她的手:“一定会的。”
因为这是他们用两世修为,守护来的幸福。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这个现代世界里,没有江湖恩怨,但有柴米油盐,有儿女情长,有平凡的、真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