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佩珍也有些傻眼。
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你,你骗我的吧?”她膝盖一软,跟跄几步,“怎么可能呢?我就是把与施苓的契约告诉了她,让她把女儿赶紧喊回德安市来,我没有做别的!”
见儿子不说话,顾佩珍着急了。
“我真的没有!”
“我要是想对施苓家做什么报复行为,能自己一个人来吗?”
“聿危,我只是气你过年不肯回温家,觉得是施苓在背后说我坏话了,才导致咱们母子离心,然后一气之下就来了德安!”
温聿危肩膀僵硬,呼吸沉重。
蓦地。
他手机铃音响起。
是施苓打过来的电话。
“温先生,警察来了,问你母亲在哪里。”
“……”
“她电话关机联系不上,我只能问你,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
“我在医院大厅。”温聿危眉峰凝了一下,道,“我妈也在。”
……
明知他人有心脑血管等疾病而故意激怒对方的,涉嫌故意伤害罪。
施母如今因此去世,更是罪加一等。
安顿好弟弟后,施苓前往警局配合调查。
因为是受害者家属,警员说话还是很温柔的,生怕会引起她情绪激动。
“你和顾佩珍的关系是?”
“她是我雇主。”
“你与她的儿子登过记?”
施苓抿唇,点头,“恩。”
“那你们就属于婆媳关系了。”
婆媳。
对她来说,是多讽刺的一个词啊。
施苓在港城的时候,温夫人从没有一天把将她视为儿媳的,现在出了事,却要先定义为婆媳关系。
“你现在把事情经过和我说一下,包括你们之间的纠纷起因,重点是顾佩珍和你母亲之间的纠葛。”
“她们没有纠葛,根本不认识。”
“啊?”
“我妈根本不认识顾佩珍。”
她沉默近一分钟,才缓缓开口。
将自己如何联系上的温夫人,如何签的契约,然后去港城和温聿危登记,都说了。
女警员见施苓可怜,穿的还单薄,于是倒了杯温水过来,“喝点,润润嗓子,都哑了。”
“谢谢。”
她接过来,低声问,“这……她会判刑吗?”
“目前不好说,主要的关键点在于,顾佩珍是不是明知道你母亲有心脏病,还过去故意气她,如果能确定是故意的,那就是故意伤害罪,量刑在十年以上,如果不是故意的,过失致人死亡罪,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得到受害者家属谅解书,也有判三年以下的可能性。”
施苓很轻的嗯了下,起身,“谢谢解答。”
“不客气,应该的。”
拿着纸杯走出问询室,第一眼,先见到了坐在警局门口长椅上的温聿危。
他总是能够察觉到她的视线。
四目相汇,都没有说话。
怔愣片刻,温聿危站起来,将西装外套披到她肩膀上。
“冷,穿着。”
施苓不肯要,推回去,“温先生,对不起,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出具谅解书的。”
她的话音刚落,温聿危浓眉拧起。
“你觉得我给你衣服,是为了要谅解书?”
“不是吗?”施苓看回去,“我知道她是你母亲,你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她脱罪,但我妈的死,我绝不退让任何一步。”
“……”
“虽然我心里清楚,这件事你无辜受牵连,我不该把矛头对准你,可我妈也是无辜的,在这个案子上,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要捍卫的,我们还是尽量少接触比较好。”
不再等温聿危说什么,她直接就迈步离开了。
没有尤豫,更没有回头。
……
医院里,鞠教授刚过来看完施父。
“可不能再让他这样了,情绪激动会要命的。”
“恩,知道了。”
施苓点点头,送教授出去的时候,拿出来两万块钱。
“我知道您是温先生请来的,不属于这家医院,既然是给我父亲看病,那这个医药费,您收下吧。”
“温先生已经给过我了。”
“您把他的退回,收我的,如果不够的话,我再补全。”
鞠教授想到温先生几个小时前的嘱咐,这才收着,“我出诊费没这么贵,五千就够,温先生也给我五千。”
施苓还是都推过去,“以后可能还要多麻烦您。”
“那……好吧,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恩。”
送走教授,她才回到病房。
施父已经醒了。
看到女儿后,表情似是有些生气,别过脸去不出声。
“爸。”
“你别喊我爸,我没有你这女儿!”
“……”
“把自己卖掉,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敢瞒着!你还需要我们这对父母做什么?”
施苓低下头,不敢解释,更不敢反驳。
“你才二十出头啊,大好的日子刚开始!你知不知道给人生完孩子,一辈子都要有牵绊的。”
这个,她其实想过,但没有深想。
因为没当过母亲,也没想过当母亲的事,甚至施苓连真正谈恋爱都没有过,和陈序年是直接定了亲。
她一个高中毕业就进服装厂工作的女孩,哪里能考虑得那么全面?
只觉得十月怀胎,生个孩子,能换来五百万救父母和弟弟,让一家人团聚。
怎么算,怎么合适。
“爸,对不起……”
“你!”施父有心想再说点什么,又只剩下叹气,“算了,我也不能怪你什么,爸知道你是着急,为了咱们这个家好。”
施苓又红了眼睛。
直接跪在父亲的病床前,“爸……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骗您和妈,我不该不听话……”
施闻见姐姐跪下,他也跟着跪。
“我姐没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被那些人陷害,就不能进拘留所,您和我妈也不能进医院,我姐更不用被逼着和温家那些人打交道!”
“是我不好,是我傻,我蠢,什么当都上。”
他忽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俩耳光。
施苓赶紧拦住,“施闻,你别这样!你别……”
“姐,我对不起爸妈,也对不起你。”
“没有,我从来没怨过你,一丁点都没有。”
她正抚着弟弟的背,馀光就看到病房外,有两个警察走进来。
“我们是来确认口供内容的。”
施苓扶着床边站起,“啊,你好。”
“刚才你离开后,我们对嫌疑人的儿子,也就是温聿危先生进行了询问,主要关于嫌疑人顾佩珍知不知晓对你母亲患有心脏病。”
她顿时蹙眉,开口,“她知道!警察,您别听他们的片面之词,她是知道的!我在温家的时候和她说过!”
顾佩珍还问了施苓,她母亲做心脏手术的话,需要花多少钱!
“恩。”
警察点头,“温聿危先生也向我们证实了这件事,说他母亲是清楚关于心脏病一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