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并没有持续太久。
围在加油站周围的哀嚎者虽然被林凡刚才的雷霆手段震慑了一下，但活人聚集散发出的那种“生气”，对它们而言就象黑暗中的灯塔，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低沉的嚎叫声再次变得密集和焦躁，它们开始蠢蠢欲动，缓慢地压缩着包围圈。
“不能待了，必须立刻转移！”顾千影强撑着站起身，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之前的锐利和冷静。她快速扫视四周，似乎在感知着什么，“跟我走，西北方向，暂时没有大的威胁聚集。”
没有人质疑她的决定。幸存下来的人们，包括林凡，都清楚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秦锐一言不发，如同沉默的推土机，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没有拿任何武器，但那身泛着灰白金属光泽的肌肉，就是最可靠的屏障。几个还有行动力的幸存者互相搀扶着，紧紧跟在他身后，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恐。
林凡抱着小男孩，自然落在了队伍侧后方，既能策应，也能随时观察整个队伍的情况。他注意到，顾千影虽然虚弱，但步伐很稳，显然这种颠沛流离的状态对她而言已是常态。
队伍在秦锐的开路和顾千影的指引下，开始小心翼翼地移动。他们避开主干道，专门挑选建筑废墟、荒草丛生的小路穿行。秦锐偶尔会直接用身体撞开挡路的废弃车辆或者倒塌的围墙，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路。
林凡默默跟着，手中的消防斧时刻紧握，警剔地观察着四周。他发现顾千影的预知能力确实神异，总能提前十几秒指出哪个方向会有零星的哀嚎者冒出来，让队伍能够提前规避或者秦锐提前做好准备进行无声清除。
这效率，比他一个人象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趁着一次队伍短暂停在一条干涸的水渠边休息、补充少量水分的机会，林凡走到顾千影身边。她正靠在一块水泥板上闭目养神，呼吸略显急促。
“那些怪物，除了哀嚎者，还有别的种类吗？”林凡开口问道，声音不高，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顾千影缓缓睁开眼，看了林凡一眼，似乎对他的主动提问并不意外。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清淅：
“有，而且很多。我们目前遭遇的，只是最低等的，我们称之为‘哀嚎者’，依靠声音和生气感知猎物，力量和速度对于普通人来说很致命，但弱点也明显，怕大的声响干扰，防御力不算太强。”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不好的画面，眼神里闪过一丝馀悸：“我们之前……遇到过更麻烦的。有一种能在阴影里快速移动，象是蜘蛛一样的怪物，我们叫它‘影噬蛛’，擅长偷袭，非常难缠。还有一种像彩色雾气一样的，我们称之为‘织梦者’，能释放精神波动，让人陷入梦境，在梦里被吸干……那种，更可怕，防不胜防。”
林凡默默记下这些名字和特征。影噬蛛，织梦者……光听名字就知道不好惹。他之前遇到的哀嚎者，果然只是开胃菜。
“那……象你和秦锐这样的……”林凡斟酌着用词，“……特殊能力者，多吗？”
顾千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如同雕塑般警戒的秦锐，轻轻摇头：“不多，但也不算极少。我们称之为‘串行能力者’。能力的觉醒似乎毫无规律，可能是在诡异降临的瞬间，也可能是在之后的绝境中突然爆发。每个人的能力也各不相同，像秦锐是身体强化系，我属于神秘系中的预知分支。”
串行能力者……林凡心中默念这个词。看来，拥有特殊能力的并非只有他一个。只是他的“升级”能力，似乎更加特殊和……霸道。
“串行……有等级之分吗？”他追问。
“有，但目前很模糊。”顾千影揉了揉眉心，“我们只能根据表现出来的实力大致划分。象我和秦锐，应该算是串行9，也就是最初阶。上面肯定还有更强的，但我们还没遇到过。据说，提升串行等级非常困难，除了不断使用能力、挖掘潜力，最主要的方式，就是吸收那些怪物死亡后偶尔会析出的‘血精’。”
血精！
林凡心头一跳，但脸上不动声色。果然，这东西对所有的串行能力者都有用！
“血精……很珍贵？”他故作随意地问道。
“非常珍贵。”顾千影肯定道，“它是能力者快速成长的硬通货。一枚最劣质的血精，在跟别的车队交易可以换很多物资……。车队内部，血精也是贡献度兑换的最高级资源。”
林凡点了点头，心中对血精的价值有了更清淅的认识。自己那个“血精增效”的能力，绝对是个逆天的外挂！
这时，顾千影的语气变得格外严肃，她看着林凡，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一条最重要的法则，是用无数聚集地的复灭和成千上万人的生命验证出来的铁律——任何固定的人类聚集点，都会因为持续散发的‘生气’，像黑暗中的篝火一样，吸引周围局域的诡异，形成越来越庞大的诡异潮，直到最终被彻底淹没，沦为死地。”这是串行能力给我的预知。
林凡瞳孔微缩。他想到了之前城市里那如同潮水般的哀嚎者，难道就是因为城市里人太多？
“所以，”顾千影的声音冰冷而肯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想要活下去，人类必须放弃固定的家园，以车队的形式，在广袤而危险的废土上不断迁徙，移动，查找资源，规避风险。停滞……”
她顿了顿，吐出四个沉重的字：
“即是死亡。”
林凡沉默了。
颠沛流离，永无宁日。
这就是末日的法则吗？
不再有安稳的住所，不再有可以依靠的城墙，只有永无止境的移动和战斗。
他看了一眼怀里因为疲惫而昏昏欲睡的小男孩，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面带徨恐、对未来一片茫然的幸存者，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视野里那蓝色的光幕上。
从此，流浪将成为常态。
但他林凡，绝不会只是被动地流浪。
他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和对未来清淅的规划。
移动？那就移动吧。
在这永不停歇的迁徙中，他将用手中的斧头和体内的系统，砍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甚至是……王座！
顾千影看着林凡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和坚定，心中微微一动。这个突然添加的年轻人，似乎比表面上看起来的，更加不简单。
她重新闭上眼睛，继续感知前方的危险。
队伍再次启程，沉默地没入更加荒凉的废墟与荒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