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递过来的对讲机外壳都磨掉漆了，看着跟垃圾堆里捡的差不多。
张图接过，凑到耳边。
里面刺啦刺啦的杂音贼大。
“……重复……西山……稳定区……接收幸存者……需……贡献点……或特殊物资……”
声音断断续续，是个没啥感情的男声，听着像广播。
“稳定区？”耗子也凑过来，眼睛瞪溜圆，“头儿，这……这玩意儿是真的假的？”
张图没吱声，拧着眉头仔细听。
那广播又重复了一遍，内容差不多，就是强调“西山稳定区”，“贡献点”，“审核严格”。
“西山……”张图嘀咕着，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几本从刀疤脸车队顺来的破书，翻到那张画着奇怪符号的地图。
手指头在上面划拉，最终停在某个被红圈隐约标记的山地局域。
“对上了。”他眼神一亮，“这瘪犊子地图上标的跟广播里说的，八成是一个地方！”
“稳定区啊头儿！”瘦子激动得直搓手，“那是不是就不用天天跟诡物玩命了？有电有水有热炕头？”
这话一出，周围竖着耳朵听的老兄弟和新人们，眼神都热切起来。
连被拖到墙角、哼哼唧唧的刀疤脸都支棱起脑袋。
胡老三舔着嘴唇：“头儿，咱……咱去不去？”
“去？拿啥去？”
张图一盆冷水泼下来，晃了晃对讲机，“没听见吗？要贡献点，要特殊物资！咱们有啥？就这几袋抢来的粮食，几桶油？人家能看得上？”
他冷哼一声：“这种地方，门坎高着呢！指不定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
众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全都蔫了。
张图把对讲机扔给豆芽：“听着，这频道，只要有动静，就记下来。”
他拿起那本地质笔记，又翻看起来，手指点着上面“异常能量反应”、“低诡物活动频率”的字样，心里琢磨。
稳定区……看来不是瞎吹的。是有某种原因，让那块地方诡物少，相对安全。
这原因，笔记里可能有点线索。
他正想着，眼角馀光瞥见墙角那边有点不对劲。
刀疤脸不哼哼了，蜷缩在那里，身体微微发抖，露在外面的皮肤，泛起青灰色。
“去看看那瘪犊子咋样了。”张图对耗子扬了扬下巴。
耗子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刀疤脸：“喂！死了没？”
刀疤脸猛地抬起头！
耗子吓得“妈呀”一声，往后跳了一步。
只见刀疤脸双眼赤红，嘴角流着哈喇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完全不象个人样！
“头……头儿！他……他变异了！”耗子声音都变了调。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纷纷抄起家伙。
张图快步走过去，盯着刀疤脸。
是因为腿伤感染？还是……那点腥臊？
刀疤脸看到张图，象是受了刺激，猛地挣扎起来，捆着他的绳子发出吱嘎声。
他力气变得奇大，竟然拖着伤腿试图朝张图爬过来。
“砰！”
张图毫不尤豫，抬手一枪，直接打在刀疤脸另一条好腿的膝盖上。
刀疤脸身体一僵，趴在地上不再动弹，只有胸膛还在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张图。
“瞅啥？”张图枪口对着他脑袋，“再呲牙，下一枪送你见阎王。”
刀疤脸喉咙里咕噜几声，慢慢低下头。
张图收起枪，心里有数了。
那腥臊劲儿真大，也真邪门。一点点就能让人变成这样。
这玩意儿是宝贝，也是炸药。
他转身，对着那群吓得面无人色的新人，尤其是昨天跟刀疤脸一起搜废墟的那几个，冷冷道：
“都看见了？这世道，有些东西不能瞎碰！想活得长，就把招子放亮，管住自己的手和嘴！”
那几个新人拼命点头，差点把脖子点断。
“耗子，找根铁链子，把他给我锁车轮上，别让他死了。”张图吩咐道，“留着，说不定还有点用。”
处理完刀疤脸这档子事，张图把耗子、瘦子几个骨干叫到车里。
“稳定区的事，先烂肚子里，别往外嚷嚷。”张图压低声音“那地方，咱迟早得去，但不是现在。”
“为啥？”瘦子不解。
“就咱现在这点家当，去了也是看大门的料。”
张图点了点地图，“得先肥起来。这笔记和地图，说不定能帮咱找到点‘特殊物资’。”
他指着笔记上一处标注“高频能量残留”的局域，这局域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算太远。
“明天，往这个方向走。看看能不能捞点干货。”
“明白！”几人点头。
第二天一早，车队再次出发。
有了稳定区的念想，又刚被刀疤脸的下场震慑过，队伍里干活卖力了不少，新人都抢着表现。
张图坐在车里，一边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象，一边翻着那本地质笔记，偶尔对照一下地图。
很多专业术语他看不懂，但大概意思能琢磨出来。
这笔记的主人，好象在末日前后，一直在监测某种能量的变化，并试图找出稳定的规律。
这玩意儿，跟串行跟诡物有没有关系？
他正想着，对讲机里传来前面探路车的声音。
“头儿，前面有个小镇，看着……挺安静，好象没人。”
张图拿起望远镜。
前方确实是个小镇，房屋破败，但令人意外的是，街道上看起来还算干净，没有横七竖八的废弃车辆，也没有随处可见的骸骨。
“减速，慢慢靠近。”张图下令。
车队缓缓驶入小镇入口，刚开进去没一百米。
咔嗒。
一声轻微的、金属触发的声音，从领头车的轮胎下传来。
“不好！有绊雷！”开车的兄弟魂飞魄散，猛打方向盘！
轰！
一声爆炸在车头前方响起，气浪掀得车子猛地一晃！
“敌袭！”张图吼了一声，抄起枪就推开车门。
几乎同时，街道两旁的破房子里猛地伸出十几根枪管！
子弹像不要钱一样扫了过来！
“找掩体！”张图一边吼，一边凭借车体掩护抬手两枪点射！
砰砰！
马路对面一扇窗户后的枪手应声而倒。
“妈了个巴子！敢阴老子！”耗子躲在车后，气得大骂，架起枪猛烈还击。
车队被这突如其来的伏击打懵了，瞬间被压制在街道上抬不起头。
张图眼神冰冷。
这伙人，不是一般的幸存者，设绊雷，藏埋伏，还有火力配合，明显是惯犯！
他迅速观察四周，发现对方的火力主要集中在正面和两侧，后面相对薄弱。
“耗子！带几个人，从右边那栋楼后面绕过去，捅他们腚眼！”
“瘦子！火力掩护！”
“其他人，跟老子顶住！”
命令下达，队伍立刻动了起来。
耗子带着几个身手好的，借着车辆和废墟掩护，快速向右侧迂回。
瘦子和其他人集中火力，拼命向两侧房屋射击，压制对方。
张图则凭借精准的枪法，专门点名那些冒头指挥或者使用自动火力的目标，一枪一个，弹无虚发。
对面显然没料到这支车队反应这么快，抵抗这么顽强，尤其是那个枪法准得吓人的麻子脸。
火力明显迟疑了一下。
就这一下！
耗子他们已经成功绕到了侧后方，几颗手雷扔进了窗户！
轰！轰！
爆炸声和惨叫声从房子里传来！
正面的火力瞬间弱了下去！
“冲！”张图抓住机会，率先从车后跃出，一边冲锋一边射击！
车队其他人也吼叫着跟上，如同出闸的猛虎！
埋伏者腹背受敌，顿时崩溃，有人想从后门跑，被耗子他们堵个正着。
战斗很快没了动静。
清点战场，干掉九个，抓了五个活口。
自己这边，伤了四个，好在没折兄弟。
张图走到一个被按在地上的俘虏面前，用枪管挑起他的下巴。
“混哪儿的？为啥伏击我们？”
那俘虏吓得尿了裤子，结结巴巴：“我……我们是捡破烂的……就……就想抢点东西……”
“捡破烂？”张图冷笑，一脚踩在他手上用力碾了碾，“捡破烂的会用绊雷？会打埋伏？”
“啊——！”俘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说！我说！是……是黑瞎子屯！我们是黑瞎子屯外围的！在这设卡子，捞过路油水……”
黑瞎子屯？
张图记下这个名字。
“你们老窝在哪儿？”
“不……不知道啊！我们就听上面吩咐，在这守着……”
张图看问不出更多，挥挥手：“绑了，跟车上那个刀疤脸作伴去。”
他走到那些埋伏者的尸体旁搜了搜。
除了武器，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在一个象是小头目的人身上，搜出个智能机大小的仪器，屏幕漆黑，按了几下也没反应，象是没电了。
张图把这玩意儿揣进兜里。
他站在寂静的街道上，看着这个干净的小镇。
有组织，有埋伏，还有这种看不懂的仪器……
这世道的水果然深。
他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啐了一口。
“妈的，想安稳吃口饭，咋就这么难？”
他转头看向车队，吼了一嗓子：
“都愣着干啥？搜！把能用的都给老子刮出来！”
“苍蝇腿也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