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探子吓得裤裆都快湿了,举着双手直哆嗦。
“爷!爷!别开枪!我真是钱爷的人,可我……我不是冲着您几位来的!”
张图枪口没动,眯着眼:“不冲我们来?那你猫在这儿拿个破镜子瞎瞅啥?”
“我……我是来找人的!”探子急忙辩解,
“找个瘸腿的老头,偷了库里的东西跑出来的!钱爷让我们务必抓回去!”
瘸腿老头?
张图心里一动,是刚才那个老乞丐?
“找老头,你盯着我们车队数个屁?”耗子在一旁踹了他一脚。
探子哭丧着脸:“我……我看你们车队整齐,不象一般逃难的,就……就多看了两眼,想着回去能多汇报点情况,也算立功……”
张图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冲着车队来的。
他收起枪,但眼神还是盯着那探子。
“你们那钱爷,为个偷东西的老瘸子,就这么兴师动众?”
“那老东西偷的不是普通东西!”探子脱口而出,又赶紧闭嘴,眼神慌乱。
“说!”张图声音一沉。
探子一哆嗦,不敢隐瞒:“他……他偷了钱爷帐本上撕下来的一页纸!钱爷大发雷霆,说抓不回来,我们都得倒楣!”
帐本?一页纸?
张图眼睛瞬间亮了。
他想起胡老三和那老头都提过姓钱的那个邪门帐本。
看来,那玩意儿不但是个宝贝,还能标签页?
“啥样的纸?上面写的啥?”张图追问。
“我……我没见过啊爷!”
探子快哭了,“钱爷那帐本,平时谁也不让碰!就知道丢了张纸,具体的,只有钱爷和他身边那俩贴身的知道!”
张图盯着他,判断这话的真假,看样子,这怂货不象撒谎。
他脑子里飞快转着。
老乞丐身上有那张纸?
刚才搜身的时候屁也没有。
是藏别处了?还是这探子情报有误?
不管咋样,这是个机会。
“你们粮库,平时咋进去?”张图换了个问题。
探子愣了一下:“有……有口令,一天一换。还有暗哨,好几处。”
“今天口令是啥?”
“今……今天是‘驴打滚’。”
“回令?”
“是……是‘利滚利’。”
张图心里骂了句,真他妈贴切。
他给耗子使了个眼色。
耗子会意,把探子拎到一边仔细照顾去了。
张图走回车上,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里,他琢磨着下一步。
硬攻粮库,风险太大。
现在有了口令,知道了大概布局,还知道对方在找重要东西。
或许……真能玩点里应外合的戏码。
他张麻子以前是不屑玩这套,觉得不够痛快。
但现在家当薄了,背上债了,得学着精打细算。
“头儿,那小子咋处理?”耗子回来问。
“先留着,捆结实了塞后备箱。”张图吐出口烟,“咱们往回走。”
“往回?找那老乞丐?”
“恩。”张图点头,“那老东西身上,指定有货。”
车队调头,沿着来路往回开。
开出去不到二里地,就在一片乱石堆后面找到了那瘸腿老头。
他果然没走远,正蜷在那儿抱着张饼子啃。
看到车队去而复返,尤其是看到张图落车,老头吓得饼子都掉了,爬起来就想跑,可惜瘸着条腿,没跑两步就被耗子拎了回来。
“爷……爷,您还有啥吩咐?”老头脸白得象纸。
张图没废话,直接伸手:“东西呢?”
“啥……啥东西?”老头眼神躲闪。
“从姓钱那儿偷出来的那张纸。”张图盯着他,“别让老子动手搜,到时候伤着你这把老骨头,不值当。”
老头浑身一颤,知道瞒不住了。
他哆哆嗦嗦,从破棉袄的夹层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的纸张。
纸张边缘参差不齐,象是从某个本子上硬撕下来的。
张图接过,展开一看。
上面用红色的、象是血干涸后的颜色,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李老栓,欠〈筋骨强健〉一份,利息〈风湿骨痛〉已收取。本金逾期未还,强制执行〈断骨抽筋〉。】
下面是两个模糊的指印,一个颜色深,一个颜色浅。
张图看着这行字,心里止不住的闹腾。
李老栓?这估计是个欠债的。
“筋骨强健”?这象是……串行能力?还能借?
利息是“风湿骨痛”?本金是“断骨抽筋”?
这他妈不就是拿人身上的零件儿和病痛在放贷收债吗?!
姓钱的这串行,够邪性,也够狠!
他想起自己那借贷人串行,还有那冰冷的电话声音。
声音那头明显比这姓钱的高明,石皮子都能使唤的来。
级别明显比这姓钱的高,债估计也不归姓钱的管。
这两者差别,估计一个是乡村信用社,一个是央行。
但原理说不定有点类似?
“这玩意儿,咋用?”张图晃着那张纸问老头。
“我……我不知道啊!”老头哭丧着脸,“我就看见钱爷对着这种纸念叨,欠债的人就倒楣,想着偷一张出来,说不定能……能治治我这条瘸腿……”
老头说着,撸起裤腿,露出那条扭曲变形、布满青紫的瘸腿。
“可偷出来也没用,我……我看不懂,也不会用……”
张图看着老头的瘸腿,又看看纸上断骨抽筋那几个字。
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猜想。
这纸,也许就是个“契约”或者“欠条”?
持有这纸的人,或许就能执行上面的惩罚,或者……转移这债务?
如果真是这样……
他看向老头的眼神变了。
“想治腿不?”
老头一愣,随即拼命点头:“想!想想!爷,您有办法?”
“办法,可能有。”张图把那张纸揣进自己怀里,“但得看你合不合作。”
“合作!我一定合作!爷您说咋办就咋办!”
张图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简单。”
“带我们,混进粮库。”
“事成之后,我帮你把这债,给平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