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纪璇询问道。
原著中,他终其一生都未留下真名,却因独特的行事手法被冠以代号——
沼泽。
他从不是贸然出击的猎手,而是像沼泽般耐心蛰伏,为猎物精心编织无形的牢笼,待其踏入便缓缓收紧,任其在绝望中挣扎、沉溺,最终被彻底吞噬。
他听闻她的话,眼睫颤了一下,掀开眼帘片刻后又重新闭上。
“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原著作者一直没有把他的名字点明。
一个贯穿了三册的大boss,不仅死得潦草,连名字都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但也有书迷猜测,他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生活过很短一段时间,而他的母亲即便在十分恶劣的情况下,还是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这样的母亲,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
肯定是有名字的。
“你不想告诉我吗?”纪璇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他沉默了片刻,张口说道:“叫什么都可以。”
“那,你说的。”纪璇也不打算追问他不愿意说的事情,“那以后我叫你什么都不许生气,嗯?”
“好,不生气。”他答应的时候,语气带了些许笑意。
“那好吧。”纪璇淡淡说道,“铁柱。”
他唇边添了一丝笑意,又往纪璇怀里贴了贴,像是很喜欢这个名字,恰到好处地把纪璇侧躺时空出来的被窝空间,用他的身体严丝合缝、不留余地地填满。
纪璇低头望着怀里的人,他眼睫上还沾著未干的细汗,呼吸渐渐沉缓,显然已坠入浅眠。
可即便在睡梦中,他的姿态也透著股挥之不去的紧绷。脊背微微弓起,像只受惊后急于藏起柔软腹部的小兽,手臂无意识地攥着她的衣角,指节泛著青白。
程美安曾在心理学典籍里读到过,这种侧躺蜷缩、依赖他人怀抱的睡姿,是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具象化表现,那些深埋在潜意识里的惶恐,连睡眠都无法将其隔绝。
纪璇轻轻抚过他蹙起的眉峰,心底忽然一软——
原来这个总摆出凛冽杀气的人,也会怕。
她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动作极轻,但还是令他缓缓醒来。
他感受到了她指腹的温度,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抬头,高挺的鼻梁轻轻抵在她的下颌,手指漫不经心地绕上她身后的发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的?”
纪璇的身体有一瞬僵硬。
嗯怎么知道的?
她博览群书。
连他和以后要了他命的老婆周琳是怎么上床的、喜欢什么姿势都知道。齐盛暁税蛧 更歆蕞筷
但是她总不能这样告诉他。
“我”纪璇愣住,久得像是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我有读心术。”
这话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可他却没笑,反而撑起身体,黑眸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他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脸颊,让她与自己对视:“那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纪璇的脸颊瞬间烧起来。
猜这家伙在想什么?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他的眼神太灼热,落在她身上时带着明显的占有欲,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胡乱猜着,声音细若蚊吟:“又想睡了?”
他闻言挑了挑眉,长睫在月光下扫过一片阴影,沉思般顿了两秒,竟缓缓点了头,指尖轻轻刮过她泛红的耳垂,唇边漾开浅笑:“猜对了。”
可纪璇却不这么觉得。
她太熟悉这家伙的眼神,上次在审讯室,她无意间“读”到他藏在冷静下的杀意时,他眼底曾掠过一丝被看穿的锐利,像蛰伏的野兽警惕地露出獠牙。
而此刻,他的黑眸里只有漫不经心的纵容,分明是没被猜中的悠闲,还顺便给了她个面子维护她自封的头衔。
他现在估计正在暗自得意:看,你没猜中吧?笨蛋。
她眼中幽怨地攥了攥掌心的床单,咬紧牙关。
可恶,好想杀了这家伙。
他似乎没察觉她的失神,手指滑到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她腕骨处的浅痕——那是上次陆诗晴抓出来的。
“和宋修远,发展到哪一步了?”他眼神暗了暗,摩挲着她手腕的浅痕,声音忽然低了几分,炙热的呼吸拂在她颈窝,“你们,做过吗?”
这个问题瞬间击中了纪璇的心脏。
“没有!”纪璇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急得带了颤音。
她猛地撑起身体,直视着他的眼睛,生怕晚一秒就被他捕捉到半点犹豫:“我和他只是朋友,从来都只是!”
她太清楚他的占有欲,吴艳琳的惨状还在眼前,她自己不能变成那个样子,更不能让宋修远也卷进来,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自己成为他报复宋修远的工具。
他将纪璇慌张的样子视作在意自己的反应,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软得像是能掐出水来。他俯身咬住她的唇,动作比之前温柔了许多,带着安抚的意味,直到把她的呼吸都搅乱,才抵着她的额头轻笑:“急什么,我信。”
亲昵的吻落满她的肩颈,暧昧的余温重新包裹过来。
他亲密地贴着她,手掌抚过她的后背。
心动随着温度的紧密交融而逐渐膨胀,溢满心头,近乎于重度依赖的眷恋令他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想狠狠吮咬她的皮肉进一步占有她,但又舍不得,只能带着令心尖发颤的悸动轻声问。
“你想要什么”他亲昵地贴着她,“说出来,我都给你。”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
“我想让你退出我的生活。”
话刚出口的瞬间,一把刀子已经劈头盖脸地扎进她的胸口,温热的血溅在他纯黑的衣袖上,像绽开的花。
——纪璇打了个激灵!
想要说出的话卡在喉咙里。
“嗯?”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正支著脑袋看她,指尖还停在她的发梢,眼神里满是等待的耐心,窗外的星光落在他眼底,竟有几分柔和。
纪璇的后背已经被自己颅内作死吓得沁出冷汗,投其所好地说道:“想要你。”
“我知道。”某人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并且听到她的回答后看上去心情不错,眸子里闪烁著细碎的光芒,“但你得先告诉我想要什么除了我呢?”
纪璇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几分依赖,那快要溢出的缱绻爱意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慌张地想了片刻也想不到什么,伸手指向窗外。
“我想要星星。”
他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夜空里的星星缀在墨色幕布上,遥远得像触不可及的萤火。
她本来以为他会笑她荒唐,笑她幼稚。
但没想到他反而真的坐起身,目光认真地在星星与地面间逡巡。
好像是真的在想怎么把它弄下来。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纪璇看着他的侧影。
她忽然分不清了。
这究竟是她的又一场试探
还是独独给她的、转瞬即逝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