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行通道的宏伟与古老,远超众人想象。
通道顺着大裂谷边的一条巨大地质裂缝,蜿蜒盘旋而下。站在台阶起点向下望,火光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只见巨大的石阶如同一条沉睡的巨蟒,紧贴着裂缝一侧陡峭的岩壁,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勾勒出模糊而庞大的蜿蜒轨迹。台阶本身开凿得并不精细,巨大的石板上布满了磨损的痕迹,边缘圆滑,仿佛被无数双脚踩踏了千万年。石壁上残留着清晰的、非机械能留下的粗犷凿痕,每一道都诉说着岁月的沉重与建造的艰辛。
众人猜测,或许在遥远的远古,这条贯通地底的巨大裂缝或天然洞穴就已经存在,而那不知名的建造者,并非凭空开凿,而是以惊世的智慧和人力,顺应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修筑了这条通往地底的奇迹之路。
“这绝非近现代工程的产物,”陆诗文扶着潮湿冰冷的岩壁,喘息着说,声音在空旷的裂缝通道中激起微弱的回响,“看这风化和工艺,其历史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末日前绝没有发现这么深的地裂,更别说里面的遗迹了。”
曹昆走在最前面,手中特制松脂火把的光芒,在这极致的黑暗与宏伟面前,也显得如此微弱。他沉声道:“嗯,只能是最近的地壳剧变,才让这条深埋的通道重见天日,恰好被那些小日本发现了。”
他们已经在这蜿蜒向下的台阶上走了一天多。除了几次短暂的休整,脚步几乎未停。台阶仿佛无穷无尽,深入地球的腹腔。周围的光线早已被厚重的黑暗吞噬,只有火把的光芒在坚硬的岩石上跳跃,勾勒出众人疲惫而警惕的身影。煤球和阿黄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有些焦躁,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它们的感官比人类敏锐得多,能察觉到更多隐藏在黑暗中的细微动静。叁捌墈书旺 罪欣漳踕哽新快体型庞大的达芬奇走在队伍中段,它宽阔的甲壳几乎要蹭到两侧的岩壁,行走时发出沉重的“沙沙”声,好在通道主体宽度尚可,它才能勉强通过,仅在个别特别狭窄的转弯处,需要曹昆用刀稍稍拓宽岩角,或由众人协力推一把。
第二天中午,就在众人腿脚酸软,几乎要以为这台阶真的要通往地心时,前方豁然开朗。
台阶到了尽头。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在陡峭崖壁上开凿出的古老栈道。这栈道宽约三至四米,外侧是令人心悸的无底深渊,内侧是冰冷的岩壁。许多地方已经断裂、塌陷,留下需要跳跃或借助工具才能通过的缺口。腐朽的木质护栏早已化为乌有,只有一些嵌入石壁的榫卯孔洞诉说着曾经的存在。 冰冷而强劲的风从下方永无止境地呼啸而上,吹得人衣袂翻飞,站立不稳。
“我的妈呀”黄一一探头看了一眼深渊,立刻缩了回来,脸色发白,“这路破成这样,下面又这要是掉下去,怕是连响都听不见一声。”
“钢蛋,别飞远,贴着岩壁,看看下面的情况和对面的距离。”曹昆下达了谨慎的指令。巴掌大的金属甲虫振动翅膀,刚离开栈道边缘,就被一股紊乱的罡风吹得猛地一歪,像颗被拍飞的石子。它迅速调整,几乎将身体贴在粗糙的岩壁上,利用岩壁的阻挡和自身金属外壳的沉重,才勉强稳住,缓缓向下、向对面移动。通过精神链接传回的影像断断续续,充满了剧烈的晃动,只能勉强判断下方的深渊依旧深不见底,而对面的岩壁,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火把的光芒已经能够映照出其大致的轮廓。
“峡谷变窄了,”曹昆根据钢蛋艰难传回的信息和目测估算,“大概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白马书院 冕费越黩”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还是像顶部那样宽达数公里,他们根本不用想任何办法。
团队沿着这条残破不堪的古老栈道小心翼翼地前行。达芬奇沉重的步伐使得一些本就松动的岩壁微微震颤,引得碎石簌簌落下深渊,更添了几分惊险。 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寻找着稳固的落足点。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后,走在最前面的曹昆猛地停下了脚步。
然而,前行了不到一刻钟,一个巨大的障碍便横亘在眼前——一段长约五米的栈道完全塌陷,只剩下内侧岩壁上几个深浅不一的凿孔,下方就是呼啸着狂风的无底黑暗。断裂面参差不齐,仿佛被巨兽啃噬过一般。
“路断了!”走在最前的曹昆举起火把,沉声示警。火光跳跃,映照出对面尚且完好的栈道,那短短五米的距离,在此刻却如同天堑。
“这么远,跳不过去啊!”黄一一看着那缺口,小脸发白。刘雯雯尝试着目测距离,也摇了摇头,对于背负着装备的众人来说,这风险太大。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队伍中体型最庞大的达芬奇身上。它显然无法跳跃,沉重的甲壳会让它直接坠入深渊。
“不能丢下达芬奇,”曹昆斩钉截铁地说,语气没有丝毫犹豫,“它背上驮着我们大半的生存物资、备用武器,更重要的是,它是我们团队最坚固的盾牌,在水域和防御战中无可替代。”
!“搭桥。”曹昆言简意赅地下令。他迅速从达芬奇背负的物资中找出数捆坚韧的绳索——这是之前用变异植物纤维强化过的,强度和韧性远超普通绳索。陆诗文和刘雯雯上前协助,女人们心细,负责检查绳索和打结。比个蹦三兄弟中的张小五机灵,找来几块相对完整的长条石和几块厚实的木板(原本是预备生火或应急用的),充当临时的桥面支撑。
曹昆深吸一口气,体内能量流转,手臂肌肉贲起,他将绳索一端牢牢系在腰间,另一端交给煤球和阿黄死死咬住固定,随即纵身一跃,精准地落在对面栈道上。他迅速寻找坚固的岩石,将绳索紧紧固定。接着,他将木板和长条石传递过去,在对岸搭建起一个简易的锚点。
两条平行的绳索桥很快搭建完成,中间铺上了木板,形成了一道简陋却关键的“便桥”。曹昆在对岸紧紧拉住绳索,刘雯雯、黄一一等人在后方固定,陆诗文则指挥着达芬奇。
“达芬奇,慢一点,稳一点!”陆诗文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巨大的变异乌龟似乎理解了眼前的处境,它伸出粗壮的四肢,小心翼翼地踏上那摇晃的绳索桥。绳索瞬间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木板在它的重量下弯曲。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曹昆低喝一声,手臂上淡黄色的能量微光闪烁,将绳索牢牢稳住,对抗着达芬奇的重量和峡谷狂风的拉扯。
一步,两步达芬奇的动作缓慢而坚定,它庞大的身躯在绳索桥上艰难移动,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终于,它的前爪搭上了对面的栈道边缘,曹昆立刻上前,奋力一拉,帮助它将整个身体安全地挪了过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冷汗几乎浸湿了内衫。
成功渡险后,团队继续前行。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后,走在最前面的曹昆猛地停下了脚步。
“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众人挤在他身后望去,只见前方栈道延伸的尽头,一块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岩石,如同天外飞来的一座小山,恰好卡在了峡谷两侧的岩壁之间。巨石表面粗糙,布满了风蚀的痕迹,形成了这条“天然”的桥梁。这恐怕就是地图上标注的、跨越峡谷的唯一通道。
然而,希望仅仅持续了一瞬。
当曹昆尝试着迈上那块巨石时,一股远比在栈道上强劲数倍的狂风猛地从峡谷下方冲起,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来!他闷哼一声,周身淡黄色的能量微光一闪而逝,才勉强稳住身形,但整个人也被吹得向后踉跄了一步,不得不退了回来。
“不行!”曹昆脸色难看,“这里的风太大了,而且是乱流!根本站不稳!”
刘雯雯尝试着射出一支箭,箭矢刚离开弓弦,就被狂乱的气流卷得歪歪扭扭,不知飞向了何处。
众人尝试了各种方法——用绳索固定,匍匐前进但都失败了。那风邪门得很,不仅力量巨大,而且方向变幻莫测,人在巨石上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就连让钢蛋尝试飞过去都极其困难,小家伙在巨石上方刚一露头,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风柱直接拍回了岩壁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
团队被彻底卡在了这里。前有狂风巨石挡路,后是漫长的回头路,下方是万丈深渊。
“小日本的图纸上,只标明了这里是通道,根本没写怎么通过!”陆诗文再次仔细研究那份地图,语气中带着 挫败感,“他们要么是没探索到这里,要么是通过了,但方法没记录下来。”
绝望的气氛开始像周围的寒气一样,慢慢渗透进每个人的心里。难道千辛万苦走到这里,就要被迫放弃了吗?
曹昆凝视着那块在狂风中岿然不动,却拒绝一切通行者的巨石,眉头紧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脑海中飞速运转。
一定有办法,小日本能过去,他们一定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