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满打满算，整个车队也就……呃……十来个人吧？”
“比从花海大学刚出来那会儿，少了五六十个人啊！”
他顿了顿，
“这人一少，分到每个人头上的食物……嘿嘿。”
“这是好事啊！好事！”
刘三壮听着，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嘿嘿傻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热气腾腾的食物。
“二哥，你说得对！这是好事！”
“人少了，吃的就多了！”
“说不定……等会还能吃点午餐肉罐头？”
“呲溜……”
口水不争气地分泌出来，他赶紧吸溜了一下。
刘大壮从后视镜里瞪了刘二壮一眼，
“二壮，人死这么多怎么能叫好事呢？”
“这种话以后少说！”
他虽然也饿，也想过食物分配的问题，但二壮这话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刘二壮睁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行行行……大哥，我不说了。”
“我就随便说说，又不是真想他们这些人死……”
“说说总不犯法吧？”
他重新闭上眼睛，嘴里哼起了小调，仿佛末日和死亡都与他无关：“吃辽炸酱面午餐肉～～～”
“不及吾！”
……
车队的末尾，是那辆黑色小轿车。
驾驶座上是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斯文的中年男人。
他姓吴，自称是个高中老师。
此刻他开得很小心，努力跟紧前面的面包车。
生怕在这能见度极低的雪天掉队。
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瘦高，面容有些阴郁的年轻男生。
他叫小周，一路上话都很少，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后座上宋晓曼紧紧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陶小兰。
陶小兰把脸埋在妈妈并不厚实的羽绒服里，她沉默了很久。
终于忍不住，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妈……下一次……会不会就是轮我们这些人死了？”
“今天已经死了五六十个人了……”
“我那个室友欧阳雨也死了……”
“孙淼淼是串行者，钱学裔有大黄……而李可儿受着苏队长的庇护。”
“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可能……”
她说不下去了，把脸更深地埋进了妈妈怀里哭泣着。
宋晓曼抱紧了女儿：“小兰，别怕，别胡思乱想。”
“妈妈在这里，妈妈会保护你的，一定会……”
她重复着这句话，象是在安慰女儿，也象是在给自己打气，
“苏队长很厉害，他会带领我们去庇护所的……”
“我们只要好好跟着不添乱，就不会有事的。”
“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陶小兰在妈妈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宋晓曼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着女儿，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苍白世界。
她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们。
她只知道如果真有那一刻，她一定会先挡在女儿前面……
吴老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相依为命的母女，无声地叹了口气。
副驾驶的小周沉默地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
车队在江河大桥桥面上缓缓行驶。
前方的道路被越来越密的雪幕遮挡，一眼望不到头。
忽然，苏澈一直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了。
目光穿透风雪，锁定在车辆左前方大约100米处的桥边护栏旁。
那里跪着一个身影。
一个老妇人。
在这零下十几度，寒风凛冽的桥面上。
她身上只穿着几层用各种颜色和材质的破布勉强缝补在一起的衣服。
花白稀疏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几乎要将她掩埋。
她面朝着雪地，身体蜷缩着颤斗，看起来虚弱不堪。
苏澈可不认为这是一个在冰天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可怜老人。
这座桥前后绵长，他们从上一段冲突发生后已经行驶了相当一段距离。
两边除了冰雪和废弃车辆，空无一人。
这个老妇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虽然先前他一直使用【先驱串行——感知能力】没有探测出诡异能量波动。
但谨慎起见。
苏澈再激发了【先驱串行——感知能力】，全力朝着老妇人的身上探测。
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还是没有……
既没有诡异能量波动，也没有序列能量波动。
哪怕是没有觉醒串行的普通人身上他都能感应到一丝生命波动。
而那个老妇人所在的位置，感知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空白”。
“所有人注意！”
苏澈一把抓起了手边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电流的杂音“滋啦”响了一下。
“滋滋……”
“前方左侧桥边出现了一个老妇人。”
“所有人提高警剔，不要减速，不要停车，不要靠近，不要给予任何回应！”
“保持车队队形，继续前进！”
“重复，不要理会，继续前进！”
对讲机的声音在各个车厢内响起。
破面包车里刘三壮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一脸惊恐：“不是吧？又来？”
“特么的恐怖电影里面就这种老太婆杀人最狠了！”
他慌乱地看向车窗外，试图找到苏澈说的那个老妇人。
“闭嘴！”刘大壮低喝一声，“听苏队长的！别看！别管！”
第二排的刘二壮终于不再躺着，他坐起身，扒着车窗向前张望。
脸上倒是没什么恐惧，反而有种看热闹似的兴味，嘴里嘟囔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哟～”
“啧啧啧……”
“这回又是个什么花样？”
黑色轿车里，陶小兰猛地一颤，她死死抓住宋晓曼的手，带着哭腔：“妈……妈！”
“这次可能就轮到我们了……”
宋晓曼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力握住女儿的手：“别怕，小兰，我们就当没看见，没事的，没事的……”
她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将女儿的眼睛捂上。
自己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左侧窗外，心脏狂跳……
孙淼淼也听到了对讲机里的命令，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方向盘。
将对钱学裔的担忧暂时压下，全神贯注地跟着前车。
车队的速度没有减缓，而是朝着那个跪在桥边的身影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