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们应该这么做?”
千道流语气古怪,侧目瞥了眼身旁已经长大的孙女。
他该说这孩子太天真,还是该感叹太平道的感染能力强。
面对亲人,千仞雪并未隐瞒所想,“太平道不是做的很好么?既然如此,直接借鉴一番不就是了。”
“爷爷你不要说什么普通人不值得拉拢。您别忘了,斗罗大陆九成九以上的人都没有魂力。而全大陆的魂师有多少?”
“可所有教书育人的学院,都只为这部分人服务。”
“您所接触的,基本都是魂师。而武魂城,也只有魂师才能定居,所以这里的人感觉不到教育的失衡。”
“那其他地方呢?哪怕是天斗城里,不识字的人也能达到五成以上,这可是帝国首都,而这,已经算是识字率比较高的地方了。”
“太平道现在布局主要在基层农村,我们只需要先行抢占各个城池的教育就好,反正我们也有基础在,不难铺开,基层声望远比他们笼络的要快。”
说着,千仞雪转头与之对视。
却见对方脸上露出不以为意,正打算开口,便被其伸手制止。
千道流知道自家孙女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这些年接触太平道学的那些理想化的表象东西。
真正深层的,是她一个外人能了解的么。
“孩子,我知道的,也许比你想的要多。”悠悠说着,感受寒风拂面,千道流愈发心累。
自家小棉袄不仅把自己当海绵去吸水了,还打算匀点水给他。
于是转而问起了别的,“看过史书吗?”
她不知问这做什么,连连点头,“以史为鉴,里面无用的东西再多,也总有值得一学的。”
“不错的习惯。”千道流略加赞赏,而后老气横秋的长声说道。
“如今,我也一百几十岁了,虽然大半生都在到处忙,但看过的书应该比你多些。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多,可别嫌唠叨。”
“看过城邦历史吗?”
听到这词,千仞雪不由有些出神。
她那友人的藏书和笔记可是多的很,古史自然不在少数,她没少在无聊时借来打发时间用。
于是点头如是说着,“有所涉猎。”
“里面的视角基本源自贵族,知道为什么吗?”没等千仞雪开口,他便已经给出了答案。
“因为知识与力量,在过去是贵族的专有词,所以留下来的书自然也是他们写的。”
“以前城邦时期那帮贵族和宗门自治的时候,为了不让普通人武魂觉醒赌出能威胁他们的力量,基本都是持打压态度。
“那个时候,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武魂才是常态。”
“一群连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罢了,加上没钱又没权,谁乐意理他们。”
“教会组建武魂殿初期时搞全民觉醒,主要目的是为了保证魂师来源稳定,只要是因为武魂殿才觉醒武魂的,多少都会心存感激。”
“自然也就方便笼络因为这一举动激增的平民魂师阶级。”
“武魂殿不干政,但又不完全中立,贵族迫于压力动不得,但他们也不乐意放弃,在各种协调下魂师学院这才应运而生。”
说罢,他嗤笑着,再次看向自己的孙女,伸出手五指攥紧握出空爆之声,沉声提醒道。
“这个世界终究靠拳头说话,力量就是话语权。”
“很显然,你这点过于理想的话无法说服我。”
“你想用太平道的路子铺咱们武魂殿的地基,确实是个好想法,可你有没有想过派什么人去教导?”
千仞雪双眸微眯,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基层执事了,还能顺带着武魂觉醒时招生。”
千道流凝视对方,虽然不想打击孙女,可他还是忍不住失笑。
“拥有力量的魂师,凭什么会乐意去教那些连魂力都没有的普通人知识,连他们当初都是费尽周折,或是求人找关系、或是花钱才进的学院。”
“你要收费吗?便宜了,魂师不乐意,贵了平民受不起。”
“免费?我们武魂殿是有这钱去烧,可凭什么?”
“假如说开办了,这些执事乐意去,那你有没有想过太平道的渗透问题?能愿意放下身段去教普通人的魂师,你真的相信他和太平道没点关系?”
“孩子,你以为我坐在这供奉殿就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没法做,武魂殿如今的情况远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
说罢,他止不住动作捏起眉心。
自打教皇被架空,他这个退休了几十年的前前任教皇就不得不开始负起责任。
现如今的情况千道流也搞不清楚孙女有没有机会拿到神考,毕竟目前她连祷祝这一关都过不去。
所以千道流现在必须要做好千仞雪继任教皇的准备,至少武魂殿不能真解散在了她手上。
目前绝大部分中下层都对太平道态度暧昧,可派出去调查的人到现在也没给出有多少加入太平道的准信。
各城池中驻守的天使军团成员,总不能因为执事或是主教对太平道观感好就见一个砍一个。
这么搞,武魂殿上下估计就只剩高层了。
“小雪,近十年了,你在天斗城里混迹这么长时间,有些”
他思虑一番委婉的词汇,但想了想还是直言,“你有些忘本了。”
“接下来开始重修家族戒律,忘记这十年的经历吧,天斗城我已经安排妥当,你不必再想那边的事。”
“降下考核后,你接任裁决长老。”
“如果你无法开启考核,那么我会罢免掉比比东,由你接任教皇。”
“未来如何,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千仞雪陌声凄然笑着,“我的选择倒是不少。”
她抱着腿凝望弯月的缺口,之下万家灯火依旧,寒风也同样孤寂的吹拂着。
一旁千道流无声叹息,起身正打算离去。
即将踏入大殿的瞬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句。
“我们和太平道,真的没有余地了吗”
回过头,她依旧还缩成一团坐在阶梯上。
千道流沉默着,并未回答,而是发出了询问。
“张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他所书中看不到那个人的想法,能让你如此执着,是喜欢上了?”
“一个,从不摘
“善于伪装么?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见过也许见过吧。按照他师父所说的,他是个被执念裹挟着前行的人。”
“后悔吗?”
“我不知道。”
“他有喜欢的人吗?”
听着身后的声音,千仞雪不时摇着头,“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他其实喜欢没有人打扰的平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