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真人略一颔首,目光转向一旁静立的厉无涯。00暁说蛧 哽辛蕞哙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此行前往墟渊城,虽由陆尘统领,但凶险莫测,你经验老道,当尽心辅佐。一切安排,须听陆尘调度,厉长老,你可明白?”
厉无涯闻言,冷峻的面容上神色一肃,躬身应道:“掌门真人放心,厉无涯明白。”
言罢,他转向陆尘,竟也抱拳躬身,声音平稳无波:“陆巡察使,此后厉某与劣徒,便听候差遣。若有吩咐,但凭驱使。”
一位金丹期的长老,藏剑峰实权人物,如此郑重其事地向自己这个筑基初期的晚辈表态。
陆尘心中微凛,面上却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步,伸手虚扶:“厉长老言重了。往后同赴险地,自当戮力同心,相互扶持。一切,皆是为了宗门。”
这番对答,算是将此事在明面上敲定。
厉无涯姿态做得十足,陆尘也给足了面子,至少在神霄真人面前,这第一步的和谐已然达成。
“好了,你二人且先退下,做最后准备。陆尘留下。”
神霄真人挥了挥手。
厉无涯不再多言,再次向掌门行礼,又对陆尘微一颔首,便带着神色依旧复杂、目光却紧紧锁了陆尘一瞬的李元白,转身离开了神霄殿。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陆尘上前几步,走到玉阶之下,静候指示。
他心中确有许多疑问盘桓。
不等他开口,神霄真人仿佛已看穿他心思,主动开口道:“你是否在想,本座为何执意要将厉无涯师徒,塞入你麾下?尤其,你们玄寂峰与藏剑峰,此前颇有些龃龉。”
“掌门明鉴。”
陆尘见掌门主动提及,便也直言不讳。
“弟子确有疑惑。厉长老身份特殊,修为高深,弟子恐难以驱策。且旧事在前,同行恐生芥蒂,于任务不利。”
他没提李元白,但师徒一体,意思已然明了。
神霄真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淡笑,缓缓摇头:“此事,非是本座之意。”
陆尘一怔。
“乃是你师尊玄霄,特意传讯于我,力主如此安排。”
神霄真人揭晓了答案。
陆尘心头一震,眼中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师尊?竟是师尊的安排?他
远在宗门之外,竟能如此迅速地知晓门内动向,甚至直接插手干预这般具体的人事任命?
师尊在门内的影响力,或者说他那看似闲云野鹤般的背后所隐藏的能量,恐怕远超自己想象。暁说s 冕废岳独
看着陆尘眼中闪过的惊愕,神霄真人继续道:“厉无涯此人,性子是刚直冷硬了些,与你们玄寂峰也确有些旧怨。但也正因其刚直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近来在门内,反倒不宜久留了。”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更关键的信息:“你师尊正是看中他这点,也知他修为战力、处事经验,对你此番远行颇有助益,故而传讯。本座觉得有理,便做了安排。至于那个孙运”
神霄真人看了陆尘一眼,“他无恙,已被妥善送出宗门,另作他用。你不必挂怀。”
原来如此!
陆尘心中豁然开朗,同时又升起一股寒意。
孙运的失踪,果然只是为厉无涯师徒让路的一个操作。
掌门轻描淡写,便将一个活生生的弟子安排了去处,其手段与意志,可见一斑。
师尊的考量更深,既为队伍添一强援,或许也有借墟渊城之事,暂时将厉无涯这支可能不合时宜的力量调离宗门漩涡的用意。
“弟子明白了。既是师尊安排,掌门首肯,弟子自当遵从,尽力与厉长老、李师兄和睦共事。”
陆尘压下心中翻腾的念头,恭声应道。
高层博弈,棋子唯有听从。
至少目前看,厉无涯的加入,利大于弊。
“嗯。”
神霄真人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早料到陆尘会接受。
接着,他话音一转,手指再次凌空虚划,灵光汇聚,两道比之前更为凝实、结构也略有不同的淡金色符文,缓缓成型。
“此乃厉无涯与李元白二人体内的灵犀锁魂印催动符文与秘咒。”
神霄真人指尖轻弹,两道符文如乳燕归巢,没入陆尘掌心。
同时相应的咒文也在他识海响起。
“此印已下,他二人亦知晓此事。有此制约在,你无需过于顾虑他们是否阳奉阴违。关键时刻,此印可保你号令通达,亦能清除隐患。”
陆尘默默感受着掌心微热后归于平静的两道印记联系,心情复杂。
这既是一道保险,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更是掌门或许还有师尊将厉无涯师徒真正交到他手中的一种象征。
有此印在,厉无涯纵是金丹,理论上也不得违背他的核心命令。
“去吧,好生准备。准时出发。”
神霄真人最后交代了一句,便闭上了双目,不再多言。
“弟子告退。”
陆尘躬身一礼,缓缓退出神霄殿。
殿外天光正好,陆尘却觉得手腕上的储物镯,怀中的巡察使令牌,以及掌心那两道无形的印记,都沉甸甸的。
!队伍名单确定了,却比预想中更复杂。
十日后,天色微熹。
一艘约七八丈长、通体流线、闪烁着淡淡青金色灵光的飞舟,悄然自神霄门内某处隐蔽的起降平台升起。
无声无息地没入晨雾与云霭之中,朝着西方天际疾驰而去。
飞舟之上,陆尘等十一人默然伫立。
甲板宽敞,奎桑正在熟悉操控法盘,苏璃、丁三等人或凭栏远眺,或于舱室静坐。
厉无涯独自立于舟尾,抱剑闭目,气息沉凝如岳。
李元白则站在离陆尘不远不近处,目光扫过脚下飞速后退的苍茫群山,偶尔瞥向陆尘背影,眼中战意与思索交织。
他们的离去,在庞大的神霄门内并未引起多少波澜,仅有极少数知晓内情者,才会向那消失在天边的灵舟投去一瞥,目光复杂。
对于绝大多数弟子而言,这只是又一个寻常的清晨,又一批同门外出执行任务,如此而已。
神霄峰巅,云海翻腾之处。
一袭紫袍的神霄真人负手而立,山风卷动他的袍袖,猎猎作响。
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遥遥锁定着那已化为天边一个小点的青金灵舟,直至其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唉”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若非身负隐雷根本座也不必行此迂回之举,平添诸多变数。”
他低声自语,眉宇间掠过一丝罕见的凝重与期许,“此子心性、机缘皆属上乘,但愿此行能逢凶化吉,真正成长起来”
话音未落,他神色骤然一冷,霍然转头,望向宗门深处另外两座灵峰的方向。
只见一白一黑两道凝练无比、速度惊人的遁光,几乎不分先后,自那两峰之巅冲天而起,划破长空,竟也朝着西方,朝着灵舟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遁光之中蕴含的磅礴灵力与隐隐的锋锐、飘渺之意,赫然是太上长老白沙与黑玄!
“放肆!”
神霄真人眼中厉色一闪,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已化作一道堂皇煊赫、威压四方的紫色惊鸿,后发先至,瞬间撕裂云层。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跨长空,眨眼间便截在了那白黑两道遁光之前!
“唰!”
紫色惊鸿戛然而止,显露出神霄真人挺拔的身形。
他面色沉静,不怒自威,周身并无狂暴的灵压外放,却自然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领域,将白黑遁光牢牢阻住。
“白沙,黑玄!”
神霄真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直透神魂的冰冷威严,清晰地传入前方遁光之中,“尔等意欲何为?”
前方遁光被迫一滞,随即光华敛去,露出白沙长老与黑玄长老的身形。
两人脸色皆是阴沉,白沙手持拂尘,黑玄则空着双手。
他背后那标志性的古旧剑鞘已然不见。
“掌门这是何意?”
黑玄长老目光锐利如剑,直视神霄真人,声音沙哑。
“那陆尘小儿何德何能,劳驾掌门亲自护送,又阻拦我等去路?”
“陆尘乃本门此次派驻墟渊城的巡察使,身负宗门重任。”
神霄真人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他的安危与行程,关乎宗门大计,不容有失,更不容任何人横加干涉。”
说话间,一股浩瀚如海、深沉如渊的恐怖威压,自神霄真人身上悄然弥漫开来。
虽未刻意冲击,却让前方的白沙与黑玄瞬间感到周身一紧,仿佛置身万丈海底,连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两人脸色同时剧变,眼中首次露出骇然与难以置信之色。
“元婴后期?!”
白沙长老失声低呼,手中拂尘的银丝无风自动。
黑玄长老更是瞳孔骤缩,周身隐有剑气应激而发,却被那无处不在的威压死死压回体内。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平日看似温和、以执掌宗门事务为主的掌门师兄,其真实修为竟已悄然臻至元婴后期!
远超他们元婴初期的境界!
这份隐藏的实力,足以瞬间改变宗门内许多力量的平衡。
黑玄长老脸色变幻数次,强压下心头惊骇,盯着神霄真人,沉声问道:“玄霄那老匹夫究竟许了你何等好处?或者说,那陆尘身上,到底藏着什么,值得你如此回护,甚至不惜显露真实修为?”
神霄真人面对质问,神色不变,只是嘴唇微动,以元婴修士独有的秘法,向白沙与黑玄各自传去一段简短的讯息。
无人知晓他具体说了什么。
只见白沙长老听完,先是一愣,旋即白眉紧锁,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化作一声复杂的长叹,摇了摇头。
黑玄长老则是浑身一震,凌厉的眼神中先是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
但随即那精光又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不甘,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恍然与颓然。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眼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神霄真人。
!片刻后,白沙长老一甩拂尘,黑玄长老重重哼了一声。
再无任何言语,两人竟同时转身,化作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山峰疾驰而回,再无半分追击灵舟之意。
高天之上,云海之间,转眼只剩下神霄真人孤独的紫色身影。
他静静立了片刻,再次望向西方天际,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身形缓缓淡去,仿佛融入了漫天云霞之中,唯有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似乎还在风中萦绕。
“隐雷根墟渊城玄霄,你的赌注,未免也太大了些。但愿此子,真能承载得起”
而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青金灵舟,正平稳地穿梭于云层之上。
舟上众人,对身后宗门内那场短暂却足以影响深远的元婴对峙,一无所知。
陆尘站在舟首,劲风扑面,吹动他的发丝与衣袍。
他回首,神霄门连绵的仙山胜境早已化作地平线上模糊的轮廓。
前方,是万里无垠的苍茫云海,与云海之下,那片名为墟渊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全新天地。
他握了握手中的巡察使令牌,又轻轻抚过腕间的储物镯。
师尊的安排,掌门的重托,同门的目光,自身的道途一切,都将在这遥远的彼方,展开新的篇章。
灵舟破开云浪,速度越来越快,载着十一个心思各异的修士,坚定地驶向那宿命与机缘交织的远方,直至化为天际的一个光点。
最终,彻底融入那片浩渺无垠的深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