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
他脑海中闪过白莲教、闪过那诡异的圣女、闪过这次突兀的和亲……
诸多线索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公主殿下,请自重。”
简单的五个字,如同冰水浇头。
环在他腰间的玉臂微微一颤。
秦川缓缓地、却带着绝对的力量,掰开了她的手。
向前一步,拉开了距离,这才霍然转身。
此刻,公主就站在他面前。
仅着一件单薄的、被水汽濡湿后几乎透明的纱质寝衣,曼妙胴体若隐若现。
脸上带着措手不及的错愕与一丝被拒绝的羞愤,楚楚可怜。
但秦川的目光,却锐利如刀。
仿佛要穿透这层美丽的皮囊,直视其灵魂深处。
他清淅地看到,在她那泫然欲泣的眼眸最深处,闪过一丝极快、极隐晦的……
冷冽与算计。
“殿下。”
秦川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
“您身份尊贵,关乎两国邦交。此等言语,秦某只当从未听过。今夜之事,亦绝不会外传。望殿下……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多看她一眼,拱手一礼。
便毅然转身,大步离开了这座弥漫着诡异诱惑的寝殿。
看着秦川毫不留恋离去的挺拔背影,大康五公主脸上那副柔弱无助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几分玩味与凝重的神色。
她轻轻拉起滑落的纱衣,遮住玲胧有致的身体。
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秦川……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而走出寝殿的秦川,面色冷峻。
秦川高伺候,刚转身抬脚。
身后那具温软幽香的娇躯却如同附骨之疽般,再次贴了上来。
双臂如同柔韧的藤蔓,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带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秦大人……你就真如此狠心?”
公主的声音带着哭腔,热气吹拂在他的耳后。
就在秦川眼神一冷,准备运起一丝真元将其震开。
却又不愿伤及对方的刹那——
“吱呀”一声,寝殿的门被猛地推开!
之前引路的那名侍女去而复返,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似是送来宵夜。
当她看清殿内情形——
自家公主仅着湿透的纱衣从背后紧紧抱着一位身着飞鱼服的男子时,她脸上瞬间布满极致的惊恐。
手中的托盘“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汤水点心泼洒一地!
“啊——!!!”
侍女发出一声尖锐到足以划破夜空的尖叫。
指着秦川,声音充满了“惊恐”与“愤怒”。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登徒子!有人欺辱公主殿下!!!”
她喊完,竟不看后续,转身就连滚爬爬地冲出殿外。
一边跑一边继续声嘶力竭地大喊。
也几乎是在侍女尖叫出声的同一瞬间。
秦川清淅地感觉到,背后紧贴着他的公主。
体内那股柔韧的力道瞬间消散。
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软地、悄无声息地向后倒去。
“噗通”一声瘫软在冰凉的地板上。
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仿佛因受惊过度或遭受了某种“侵犯”而昏厥了过去。
那湿透的纱衣凌乱地贴在身上,更显得她“楚楚可怜”,“受害”深重。
从侍女“恰好”推门而入,到其尖叫逃离,再到公主“适时”昏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
电光火石间,秦川已然明了全部关窍。
他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去扶那“昏倒”的公主。
只是低头,用淡漠得不带一丝波澜的目光。
扫了一眼地板上那具看似柔弱无依的娇躯,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冰冷弧度。
他轻轻吐出三个字,声音不大。
却清淅地回荡在暂时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殿内。
“好算计。”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刺向地上那看似昏迷的公主。
她长长的睫毛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但身体依旧保持着“昏厥”的姿态。
殿外,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显然是被侍女的尖叫惊动的行馆护卫和秦川自己的部下正飞速赶来。
形势瞬间逆转,秦川从护卫者,变成了“欺辱”公主的嫌疑犯。
然而,他脸上却不见丝毫惊慌。
只有一片洞悉一切的冷静与淡淡的嘲讽。
他倒要看看,这出自编自导的戏码,接下来要如何演下去。
殿外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如同密集的鼓点,迅速逼近。
火光通过门扉,将晃动的人影投射进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秦川,却依旧负手而立,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
“呵。”
一声轻嗤,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淅。
就在第一批护卫的刀尖即将触及门扉的刹那,秦川动了。
他并未做出任何防御或解释的姿态,而是看似随意地抬脚,轻轻在地板上一跺。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精纯磅礴的真元以他的脚底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这股力量极其微妙,并未损坏殿内任何物件,却精准地掠过瘫软在地的公主身体。
“呃……”
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从公主喉间溢出。
她只觉得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游走全身。
所过之处,她刻意封闭、伪装成虚弱昏迷的气息经络,被强行“梳理”通畅。
那股柔韧的内力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起来,再也无法维持“昏厥”的状态。
她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斗了几下,终究是无法再伪装下去,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之前还盈满“泪水”与“无助”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惊愕与一丝难以置信。
她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身体。
却发现自己除了睁开眼睛,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股真元在疏通她经络的同时,也化作无形的枷锁,将她彻底禁锢在原地。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维持着瘫软的姿势。
眼睁睁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几乎是在秦川跺脚的瞬间完成。
“砰!”
寝殿大门被粗暴地撞开,数名手持利刃、身着大康侍卫服饰的壮汉率先冲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是几名面色凝重的锦衣卫校尉,正是秦川的直属部下。
“大人!”
“公主殿下!”
双方几乎同时喊出声。
大康侍卫看到瘫软在地、纱衣凌乱、睁着眼睛却无法动弹的公主,顿时目眦欲裂,刀锋齐刷刷指向秦川。
而锦衣卫校尉们则毫不尤豫地拔刀出鞘,护在秦川身前。
与大康侍卫对峙,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秦佥事!这是何意?!你竟敢对公主殿下无礼?!”
大康侍卫头领厉声喝道,眼神凶狠。
就在这时,那名之前跑去“报信”的侍女也挤了进来,看到“苏醒”却无法动弹的公主。
先是一愣,随即再次发挥演技,扑到公主身边,哭天抢地。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是这个恶贼!”
“是他欺辱了您吗?!”
“您说话啊殿下!”
秦川对指向自己的刀锋和哭嚎视若无睹。
他缓缓抬起手,止住了身后想要开口解释的部下。
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那名表演投入的侍女身上。
“你,刚才看见本官如何‘欺辱’公主了?”
侍女哭声一滞,抬头对上秦川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头猛地一慌。
但戏已开场,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她指着秦川,尖声道:“我…我进来时,就看到你…你抱着公主!公主挣扎,然后你就…你就把她推倒在地!公主是受惊过度才…才这样的!”
“哦?”
秦川眉梢微挑。
“也就是说,你并未亲眼看见本官有任何逾矩之行,仅仅看到公主主动抱住本官,然后自行倒地?”
“是…是公主挣扎不过!”
侍女强辩。
“挣扎?”
秦川轻笑一声,那笑声中的嘲讽让侍女头皮发麻。
“公主殿下身负不俗修为,虽刻意隐藏,但气机绵长,绝非寻常弱质女流。”
“若她不愿,本官岂能轻易近身?”
“更何况,若本官真欲行不轨,何须在此地,等你一个侍女撞见?”
“又为何在你‘调用’之后,不立即遁走,反而留在此地,等你带人前来?”
一连串的反问,逻辑清淅,直指要害。
大康侍卫们也不是傻子,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手中刀锋微微下垂了几分。
是啊,以秦川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和传闻中的实力。
若真想做什么,怎么可能如此漏洞百出?
秦川不再理会面色惨白的侍女,目光转向地上眼神惊惶的公主,语气淡漠却字字千钧。
“公主殿下,你你今日这番自编自导的拙劣戏码,意图构陷朝廷命官,破坏两国邦交,其心可诛……”
“其行…更是愚蠢。”
秦川对身后的锦衣卫校尉下令。
“守住此地,没有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同时,封锁整个行馆,许进不许出!”
“本官要立刻面圣,禀明此地发生的一切!”
“是!大人!”
锦衣卫校尉轰然应诺,动作迅捷地执行命令,瞬间控制了场面。
秦川最后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公主和瑟瑟发抖的侍女。
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在一众锦衣卫的护卫下,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