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监工小吏,秦科离开了尘土飞扬、哀嚎遍野的采石区,走向一片相对规整的木屋建筑群。一路上,小吏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之前的凶神恶煞变成了带着几分讨好和敬畏的絮叨。
“秦秦先生,刚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小吏搓着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您那手‘格物之理’,简直是神仙手段!待会儿见了赵总管,您可得多美言几句啊”
秦科面上保持平静,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先生”?刚才还要抽死我呢,这变脸速度比粒子对撞还快!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在哪个时代都是硬通货。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木屋前。通报之后,秦科被单独引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却透着一种秦式威严。一个穿着黑色官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正伏在案几上查看竹简,正是骊邑刑徒营总管之一,赵成。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上下扫视着秦科。
“就是你,用那所谓的‘滑轮’,搬动了卡住的巨石?”赵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回总管,正是小人。”秦科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说说,是何原理?”赵成身体微微前倾,显然对此极为感兴趣。管理这庞大的刑徒营,效率就是一切。
来了!装不对,是展示真正技术的时候了!
秦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高深莫测:“回总管,此物原理,在于‘力’之转换。圆者,动之始也。固定其轴,绳索绕之,下拉之力可转为上提之力,虽力小,亦可举重物,此乃‘省力’之妙。”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赵成的表情。果然,赵成眉头微皱,显然没完全听懂,但“省力”两个字他听明白了。
“哦?仅凭一木轮,几段绳索,便可省力?”赵成用手指敲着案几,“此等妙法,从何学来?”
秦科心念电转,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追忆与神秘的复杂表情,缓缓道:
“不敢欺瞒总管。小人前日被监工鞭挞,濒死之际,魂游太虚,忽见一白发老者,自称‘格物老祖’,言与我有缘,便授我三卷《天工格物经》。醒来后,脑中便多了这些知识。那滑轮之法,不过是经中最粗浅的皮毛罢了。”
噗——
旁边侍立的一个亲信侍卫显然没憋住,赶紧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赵成的嘴角也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神特么“格物老祖”!还《天工格物经》!这小子编瞎话能不能走点心?! 他管理刑徒营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这种托词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但那滑轮的效果是他亲眼所见(监工小吏已绘声绘色汇报过),做不得假。这小子身上,确实有古怪,而且是大古怪!
赵成压下吐槽的欲望,决定不戳破这层窗户纸。管他是老祖宗托梦还是自己开窍,只要能提高效率,就是好刑徒!
“既是仙缘,倒也难得。”赵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轨,“依你之见,此法可能推广?”
“当然可以!”秦科立刻来了精神,“不仅滑轮,小人脑中还有诸多改良工具之法。譬如搬运重物之‘轮车’(他还没敢直接说轴承),引水灌溉之‘翻车’(龙骨水车),乃至耕田之犁若得应用,骊邑工程效率,至少可提升三成以上!”
“三成?!”赵成猛地坐直了身体,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只多不少!”秦科笃定道,随即话锋一转,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不过总管,小人有一不情之请。”
“讲!”
“小人饿了。”秦科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表情无比真诚,“那《天工格物经》耗神颇巨,小人此刻饥肠辘辘,头晕眼花,只怕只怕后续那些精妙图纸,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赵成和旁边的侍卫都愣住了。他们预想了各种可能——求饶、求赏、甚至求官万万没想到,这疑似得了“仙缘”的家伙,第一个要求居然是要饭吃?!
侍卫的脸憋得通红,眼看就要破功。
赵成也是愣了好几秒,才哭笑不得地挥挥手:“来人!给他给他弄点吃的来!多拿点肉!”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不仅有点邪门,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很快,一大碗粟米饭,一盘冒着油光的炖肉被端了上来。肉香混合着粗盐的气息,对于吃了好几天猪食的秦科来说,无疑是琼浆玉肴。
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道了声谢,直接上手,狼吞虎咽起来。
【叮!宿主成功在古代官僚面前完成首次“知识变现”,获得生存物资,符合“科技改善生活”核心准则。奖励系统积分 5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秦科吃得正香,心里美滋滋地回应:“变现?这才哪到哪!等我的蒸汽机弄出来,把整个咸阳城都‘变’成我的实验基地!”
看着秦科毫无形象、却吃得香甜无比的样子,赵成心中那点因为被“忽悠”而产生的不快,也莫名消散了不少。这小子,虽然满嘴跑马车,但至少看起来很实在?
“慢点吃,没人与你争抢。”赵成难得语气缓和了一些,“吃完之后,你便不用回刑徒营了。本官会给你安排一个单独的工棚,再拨两个手脚麻利的徒隶听你使唤。你需要什么材料,列出清单。本官倒要看看,你这《天工格物经》里,还有多少‘皮毛’!”
秦科塞了满嘴的肉,努力咽下去,双眼放光,含糊不清地保证:
“总管放心!小人一定把骊邑,改造得连格物老祖来了,都认不出来!”
赵成:“”
他突然觉得,把这小子留下,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无聊了。就是这心口,怎么有点堵得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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