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天格外冷，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学堂的窗户上，糊着的旧报纸被吹得“哗啦啦”响，像是要被掀翻似的。教室里生着个小火炉，火苗微弱地跳动着，映得孩子们的脸忽明忽暗。王先生捧着线装《论语》，苍老的声音透过寒风传得很远，念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时，他特意放慢了语速，还加重了“习”字的读音。可连讲三遍，底下的孩子们还是一脸茫然，有的缩着脖子搓手，有的盯着窗外的雪景发呆。
狗蛋穿着打补丁的棉袄，冻得鼻尖通红，偷偷揪了同桌小花的辫子，被小花瞪了一眼才安分下来。他挠着后脑勺，粗声粗气地嘟囔：“先生，‘习’是要天天写字吗？那手都写酸了，冻得握不住笔，咋还能开心啊？”话音刚落，几个孩子就跟着点头，坐在后排的建国甚至打了个哈欠，被孟老大瞪了一眼才赶紧坐直。
王先生放下书，叹了口气，往火炉里添了块炭。他知道村里的孩子没见过啥世面，光讲“温习功课”“巩固知识”的大道理，他们哪能懂？这些孩子从小跟着父母种地、喂猪，眼里只有庄稼和农活，得把圣贤书讲成他们能摸得着的日子，他们才会懂。紫嫣坐在第一排，手指在课本上轻轻点着“习”字，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圈——《论语》里的道理都藏在庄稼地里、灶台上，要是用村里的事举例，孩子们肯定一听就懂。
下课后，孩子们都涌到火炉边烤手，紫嫣却走到王先生面前，仰着小脸，声音清脆：“先生，我能试试给大家讲吗？我用俺娘做红薯条的事讲，他们肯定能懂。”王先生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个扎着羊角辫、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想起她平时回答问题总爱联系生活，当即点了点头：“好啊，明天上课你试试，先生在旁边听着。”
第二天上课，风小了些，但教室里还是冷得人跺脚。紫嫣站在讲台上，手里举着根用红线系着的红薯条，小脸绷得紧紧的，却一点不怯场。“同学们，‘学而时习之’的‘习’，不是光写字、背书，是把学到的东西用在日子里，反复练，练会了就开心。”她晃了晃手里的红薯条，“就像俺娘学做红薯条，第一天煮糊了半锅，甜水都熬干了；第二天晒得太干，咬着硌牙；第三天又煮太烂，一拿就碎。俺娘不放弃，每天都试，练了五回才做出现在的味道。这反复练的过程，就是‘习’！”
她顿了顿，看了看台下聚精会神的孩子们，继续说：“后来俺娘练会了，做的红薯条卖了好多钱，给俺和姐姐交了学费，还买了新橡皮。娘晚上数钱的时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就是‘不亦说乎’啊！”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小声的议论，狗蛋挠头的动作都停了。
“我知道了！”狗蛋“腾”地站起来，拍着胸脯说，“就像我学编蚂蚱笼，一开始编的总散架，蚂蚱放进去就跑了；我爹教我用细竹条，我每天放学都编，练了十几天，现在编的笼子又结实又好看，能装二十只蚂蚱，俺爹还拿去找隔壁小孩换弹珠了！这就是‘习’，换着弹珠我就开心，就是‘不亦说乎’！”
其他孩子也纷纷举手。小花说：“我学缝补丁，一开始针总扎手，练了好多回，现在能给弟弟缝裤子了，娘夸我能干，我就开心！”建国也站起来：“我学耕地，一开始犁头总歪，把庄稼苗都压了，爹骂我；我每天早上跟着爹练，现在犁的地又直又匀，爹给我买了糖吃！”课堂气氛热得像烧旺的灶膛，连王先生都捋着山羊胡笑眯了眼。
王先生走上讲台，摸了摸紫嫣的头，对孩子们说：“紫嫣讲得真好！‘习’就是实践，把学到的本事用起来，越练越熟，自然就开心。这就是圣贤说的道理，都藏在咱们的日子里。”他还特意给孩子们补充：“就像先生教你们认字，认了字就能给远方的亲戚写信，能看药瓶上的字，这就是‘习’的用处。”
课后，王先生把紫嫣叫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摆着个旧书架，塞满了线装书。他从书箱里翻出本蓝布封皮的《论语集注》，书页泛黄，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紫嫣，你这孩子心思巧，能把圣贤书讲成庄稼话，这本事难得。这书是我年轻时的笔记，你拿去好好读，不懂的就来问我。”紫嫣双手接过书，封皮上的油墨味混着纸香，她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先生，我一定好好学！”
从那以后，王先生常让紫嫣当“小先生”。讲“公平”时，她就举孟老实分玉米的例子：“俺爹分玉米，给奶奶留最大最饱满的，俺和姐姐的一样多，连鸡窝旁捡的碎玉米都平分，这就是公平”；讲“坚持”时，她就说种土豆：“土豆要浇三遍水、松两回土，中途要是偷懒不浇水，就长不出大土豆。就像咱认字，一天认一个，坚持下来就认得多了”。
孩子们听得入迷，以前觉得枯燥的《论语》，现在都变得有意思了。镇上统考时，学堂的算术、识字成绩拿了第一，比中心小学还强。消息传回村，村民们都惊呆了。谁家孩子学习卡壳了，都要拎着两个鸡蛋、一把青菜来请教紫嫣。张大爷甚至提着自家种的白萝卜，笑着说：“小嫣儿，给我家孙子教教‘温故而知新’，他总忘字！”紫嫣也不推辞，在院子里摆上小凳子，用玉米棒教孩子们算数，用红薯条讲课文，成了村里人人称赞的“小先生”。
这年冬天格外冷，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学堂的窗户上，糊着的旧报纸被吹得“哗啦啦”响，像是要被掀翻似的。教室里生着个小火炉，火苗微弱地跳动着，映得孩子们的脸忽明忽暗。王先生捧着线装《论语》，苍老的声音透过寒风传得很远，念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时，他特意放慢了语速，还加重了“习”字的读音。可连讲三遍，底下的孩子们还是一脸茫然，有的缩着脖子搓手，有的盯着窗外的雪景发呆。
狗蛋穿着打补丁的棉袄，冻得鼻尖通红，偷偷揪了同桌小花的辫子，被小花瞪了一眼才安分下来。他挠着后脑勺，粗声粗气地嘟囔：“先生，‘习’是要天天写字吗？那手都写酸了，冻得握不住笔，咋还能开心啊？”话音刚落，几个孩子就跟着点头，坐在后排的建国甚至打了个哈欠，被孟老大瞪了一眼才赶紧坐直。
王先生放下书，叹了口气，往火炉里添了块炭。他知道村里的孩子没见过啥世面，光讲“温习功课”“巩固知识”的大道理，他们哪能懂？这些孩子从小跟着父母种地、喂猪，眼里只有庄稼和农活，得把圣贤书讲成他们能摸得着的日子，他们才会懂。紫嫣坐在第一排，手指在课本上轻轻点着“习”字，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圈——《论语》里的道理都藏在庄稼地里、灶台上，要是用村里的事举例，孩子们肯定一听就懂。
下课后，孩子们都涌到火炉边烤手，紫嫣却走到王先生面前，仰着小脸，声音清脆：“先生，我能试试给大家讲吗？我用俺娘做红薯条的事讲，他们肯定能懂。”王先生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个扎着羊角辫、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想起她平时回答问题总爱联系生活，当即点了点头：“好啊，明天上课你试试，先生在旁边听着。”
第二天上课，风小了些，但教室里还是冷得人跺脚。紫嫣站在讲台上，手里举着根用红线系着的红薯条，小脸绷得紧紧的，却一点不怯场。“同学们，‘学而时习之’的‘习’，不是光写字、背书，是把学到的东西用在日子里，反复练，练会了就开心。”她晃了晃手里的红薯条，“就像俺娘学做红薯条，第一天煮糊了半锅，甜水都熬干了；第二天晒得太干，咬着硌牙；第三天又煮太烂，一拿就碎。俺娘不放弃，每天都试，练了五回才做出现在的味道。这反复练的过程，就是‘习’！”
她顿了顿，看了看台下聚精会神的孩子们，继续说：“后来俺娘练会了，做的红薯条卖了好多钱，给俺和姐姐交了学费，还买了新橡皮。娘晚上数钱的时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就是‘不亦说乎’啊！”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小声的议论，狗蛋挠头的动作都停了。
“我知道了！”狗蛋“腾”地站起来，拍着胸脯说，“就像我学编蚂蚱笼，一开始编的总散架，蚂蚱放进去就跑了；我爹教我用细竹条，我每天放学都编，练了十几天，现在编的笼子又结实又好看，能装二十只蚂蚱，俺爹还拿去找隔壁小孩换弹珠了！这就是‘习’，换着弹珠我就开心，就是‘不亦说乎’！”
其他孩子也纷纷举手。小花说：“我学缝补丁，一开始针总扎手，练了好多回，现在能给弟弟缝裤子了，娘夸我能干，我就开心！”建国也站起来：“我学耕地，一开始犁头总歪，把庄稼苗都压了，爹骂我；我每天早上跟着爹练，现在犁的地又直又匀，爹给我买了糖吃！”课堂气氛热得像烧旺的灶膛，连王先生都捋着山羊胡笑眯了眼。
王先生走上讲台，摸了摸紫嫣的头，对孩子们说：“紫嫣讲得真好！‘习’就是实践，把学到的本事用起来，越练越熟，自然就开心。这就是圣贤说的道理，都藏在咱们的日子里。”他还特意给孩子们补充：“就像先生教你们认字，认了字就能给远方的亲戚写信，能看药瓶上的字，这就是‘习’的用处。”
课后，王先生把紫嫣叫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摆着个旧书架，塞满了线装书。他从书箱里翻出本蓝布封皮的《论语集注》，书页泛黄，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紫嫣，你这孩子心思巧，能把圣贤书讲成庄稼话，这本事难得。这书是我年轻时的笔记，你拿去好好读，不懂的就来问我。”紫嫣双手接过书，封皮上的油墨味混着纸香，她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先生，我一定好好学！”
从那以后，王先生常让紫嫣当“小先生”。讲“公平”时，她就举孟老实分玉米的例子：“俺爹分玉米，给奶奶留最大最饱满的，俺和姐姐的一样多，连鸡窝旁捡的碎玉米都平分，这就是公平”；讲“坚持”时，她就说种土豆：“土豆要浇三遍水、松两回土，中途要是偷懒不浇水，就长不出大土豆。就像咱认字，一天认一个，坚持下来就认得多了”。
孩子们听得入迷，以前觉得枯燥的《论语》，现在都变得有意思了。镇上统考时，学堂的算术、识字成绩拿了第一，比中心小学还强。消息传回村，村民们都惊呆了。谁家孩子学习卡壳了，都要拎着两个鸡蛋、一把青菜来请教紫嫣。张大爷甚至提着自家种的白萝卜，笑着说：“小嫣儿，给我家孙子教教‘温故而知新’，他总忘字！”紫嫣也不推辞，在院子里摆上小凳子，用玉米棒教孩子们算数，用红薯条讲课文，成了村里人人称赞的“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