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对路德这种摸爬滚打混起来的人精来说,要忽悠这么一个心灵有破绽的小年轻,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显然,路德给亚瑟下了一味致命的毒药。
如今的亚瑟已经对路德的话深信不疑,他甚至会主动去掐灭自己的怀疑,只因为路德给了他最渴求的东西;骗术的最高境界,从来都是让受骗者,自己主动去欺骗自己啊。
一旦中了这味名为【希望】的毒药,就永远只会沦为它的奴隶了。
看著亚瑟那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兄弟的眼神,路德笑著竖起三根手指:“我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先把自己的实力和势力都培养起来,然后再谋大计。”
“说人话。”亚瑟揉著太阳穴低声道,灵能不住地在脑袋上盘旋。
“先搞钱。”路德没有丝毫恼火,满脸纵容地笑著道:“我还没有去过珐瑯市,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详密的计划;但是无论我们准备怎么干,我们都需要先具备足够的资金、人手和情报。”
“我的家乡有一句老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必须得从基层开始做起。”
亚瑟点了点头:“有道理,是我著急了,就和打仗一样,得等我们到了现场做完环境勘察和情报获取之后,再制定进攻计划,然后用最小的损失来获取最大的战果”
路德挑了挑眉,很显然亚瑟这是已经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就是路德故意把他灌醉的——乙醇分解的乙醛和硫喷妥钠一样,都能抑制大脑皮层活性,在这种情况下,人就特別容易【真情流露】。
事到如今,路德基本可以確定,亚瑟已经成为了他坚定的【盟友】。
说起来,这还是路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第二个友善的强力超凡单位。
——第一个是汐雅娜,路德觉得他恐怕很难忘掉那小姑娘了,无论是那张精致到非人的娇俏脸庞,还是锐利英气又傲娇的气质。
不过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成功忽悠人,还是值得路德高兴一下的。
更別说,还是这么一个富有价值的目標了。
亚瑟的价值,比路德想像的还要高。
路德最初看上的,不过是亚瑟那强悍的实力——胜过二次觉醒前的他,和如今的他比起来,在破坏力方面自然是远远不如,但是如果单挑的话,胜负其实还是要取决於亚瑟的【浮光跃金】能不能直接把他的灵能火焰净化掉。
如果可以的话,那路德就必须先用灵能火焰点燃场地,然后再操控这些现实存在的火焰去进攻了,这一来一回之间,就是亚瑟取胜的时间窗口。
“不过话说回来。”
路德看向醉醺醺的亚瑟,好奇道:
“你说圣殿骑士团是后来才改名叫圣殿骑士团的,那他们之前叫什么名字?”
亚瑟闻言晃了晃脑袋:
“我记得是个特彆拗口的词儿,你等我想一下,我记得似乎是叫”
他大著舌头,吐出了一个古老的词汇:
“璨光会。”
?
一片飞来的叶子扫在了路德的脸上,將路德从愣神中唤醒过来。
他转头看看,亚瑟已经睡著在了一张椅子上。
路德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从手边抽出一张椅子,坐在了上面,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在心里狂吐了一阵三字经。
路德多年来很少有这么失態的时候,但是他今天是真的破防了。
已知:
圣殿骑士团就是璨光会。
圣殿骑士团缔造了洛瑟林帝国。
可得:
璨光会的基业就是洛瑟林帝国。
已知:
尊主会的宗旨是摧毁璨光会的后裔並夺回维文尊主的知识。
路德是尊主会的少东家。
可得:
路德得摧毁整个洛瑟林帝国,单挑五大帝国之一的最强超凡护国势力。
我打洛瑟林帝国?真的假的?
妈了个巴子的,修普诺斯尊主那个老东西肯定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不知道就不会鼓著我来洛瑟林帝国了!
现在想想,为什么老东西自始至终都没有说璨光会的后裔具体在哪——
——因为说了我就不来了!
路德深深地吸了一口,直接把烟吸到了根儿上,隨后又猛地灌了一瓶伏特加。
往好里想,修普诺斯尊主会把我扔到这儿来,就意味著尊主会还隱藏在暗中没有暴露出来,他的目的大抵是希望我能在洛瑟林帝国內部建立起一番功业来,以此成为帝国內部的寄生虫,好
编不下去了!
那老东西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行,路德暗骂一声,等到亚瑟醒了,必须得好好问问他,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跑到雾谷县的!
路德现在怀疑,自己当初和亚瑟的【偶遇】,其实也有修普诺斯尊主的一份子! 亚瑟在几个小时之后便神采奕奕地醒了过来,研习光照术对精神本身就是一种滋养。
看著兴致勃勃的亚瑟,路德只能心不在焉地和他探討起了接下来的道路。
可是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路德都没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只是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路德的思索。
“您好?”
一位服务员敲响了路德包下的豪华包厢的正门。
“有事吗,这位小姐?”
路德回过神儿来,透过毛玻璃,影绰绰看到外面的身影似乎推著一辆手推车。
他一边问著,一边悄悄攥住了腰间的手枪。
亚瑟见状一愣,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看路德紧张了起来,他也攥紧了仗剑的剑柄,掌心悄然凝聚起了【浮光跃金】那淡金色的光芒。
其实哪有什么威胁,只是路德被搞怕了而已。
上次在火车上把他引出去的,可是黑潮会的特务。
在此之后,他刚坐下准备吃饭,修普诺斯尊主又前来造访。
如今路德在火车上,其实有点一惊一乍的。
他总觉得自己坐的火车,是不是又要出点什么事儿了
“不不不”
路德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倒霉才对。
想到这里,他拉开了车厢门,轻鬆一口气。
车厢外,是一名相貌柔和的女乘务员,正推著装著热气腾腾的食物的餐车。
不错,我正好饿了。
由於路德没有额外点餐,所以上到餐桌的只是一套標准的火车餐。
斯特拉斯堡附近產的肥鸭肝配茴香饼乾,用小口蘑做的酥皮奶油蘑菇浓汤,佐以刺山柑与芦笋的黄油烤鮭鱼,羊肉馅料覆盖土豆泥的牧羊人派,还有一份仅用橄欖油调味的油浸咸橄欖狼牙生菜沙拉,以及作为主食的麵包。
这一餐搭配的是法兰索瓦地区进口的干邑葡萄酒,不过路德不太喜欢。
路德更喜欢威士忌,如果要喝葡萄酒的话,也绝对不喝乾型的。
梅尔夫教授並不富裕,一个教授的年薪大概在700索尔左右,这还是帝国对知识分子比较尊敬的结果,这些钱其实供不起他坐这种车厢。
所以教授父女也吃得很愉快。
唯一不太愉快的,是亚瑟。
“奇怪。”
他用麵包蘸著奶油浓汤轻声道。
路德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
亚瑟看著手中的麵包,低声道:“这麵包不对。”
路德陡然紧张了起来:“有人下毒了?”
“不,不是。”亚瑟皱著眉端详著那块麵包:“我的意思是,这麵包不是纯正的白麵包,里面似乎掺进去了两成的黑麦。虽然这黑麦应该是磨去了外皮才磨成麵粉的,但是还是让麵包有些发硬,而且发酵后的酸味后味也有点发苦。”
“额”
路德尷尬地笑了笑,这他是真的吃不出来。
妈的,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吗,哪来的豌豆公主啊你!
然而也因为亚瑟这么说,在座的诸位谁都不想被当做没品味,所以大家都没怎么碰那些麵包——除了路德,他喜欢吃高级的餐食,但是一般的食物也可以接受。
他前世最落魄的时候,別说是便利店过期的冷饭了,甚至连鱼获店的鱼內臟都吃过。
饭毕,几人便开始了閒聊。
路德这个时候也算是想通了,该来事情总是躲不掉的,与其忧心忡忡还不如好好发育自己,顺便和亚瑟把关係搞好——到时候实在大势不可逆,大不了借著亚瑟的关係把自己那个该死的便宜老师举报了完事儿算逑!
不行,路德暗想道,这可不是举报就算完的。
毕竟路德现在还筹谋著借用尊主会的资源建功立业呢,如果真到了尊主会山穷水尽的那一天,路德几乎已经不可能和尊主会撇清关係了。
除非吗除非他亲自带著头儿,去把修普诺斯尊主剁了!
嘿,那场面,路德想想都觉得带劲儿!
你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你给我忽悠到敌方大本营,我就敢送你见维文尊主去!
尊主会要的只是贏,用什么手段贏从来不在考虑范围之內,这是你教我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心情也就好多了。
路德和亚瑟找乘务员要来了一副西洋棋。
路德开局时还有些沾沾自喜,他前世可是1600分段的棋手,虐个土著还不是手到擒来,结果二人居然杀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就在二人对弈的间隙,一声尖叫突然从前排车厢处传来——
“啊——著火了,烧死人了!!!”
哦,又出事儿了。
妈的,路德平静地暗骂一声,我上辈子好吧,上上辈子,是给造火车的扔井里了是吧?
我怎么就这么跟火车犯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