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路德直起身来向著萨莉勾了勾手指:“来,朝我攻过来。
“好的。”萨莉深吸一口气,心中不禁有些感慨,黑斯廷斯先生好像总是知道她需要什么——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证明自我的机会。
证明她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证明她已经拥有了给父母报仇的资格,证明她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
伴隨著萨莉又一抬手,路德这次看清楚了,萨莉的钢琴线並不是直接自指尖射出的。
她似乎只能在指尖释放丝线,所以她会先用手指触碰一次肩膀,將丝线末端悄然粘附在了肩头。
接著,她伸直手臂,充满弹性的金属丝线瞬间被拉长数十倍。
在瞄准之后,她再解除钢线末端的黏性,积蓄的张力骤然释放,將钢线如箭矢般激射而出;这股力量足以贯穿三厘米厚的石板,或是其他等同水平的防御工事。
面对这凌厉一击,路德却只是头颈微侧,那根钢线便擦著他耳畔擦了过去。
“用全力。”路德的笑容不变:“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遵命,黑斯廷斯先生!”
在发觉自己速度最快的一击也无法伤到路德之后,萨莉也兴奋了起来。
因为这意味著,她能够毫无保留地將自己的全部都展现给路德了!
“蜘蛛线!”
少女娇喝一声,五指向下猛地一抓,五根丝线顿时如活蛇般向著路德纠缠而来。
路德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抬起手臂硬接了这软绵绵的一招。
而萨莉也不觉得这一招能伤到路德,眼见丝线成功缠住了路德的手臂,她骤然发力回扯,借力將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了路德!
人在半空中,萨莉便一记侧踢直取路德的面门。
萨莉的速度在路德看来就是慢动作,路德第一眼就察觉到萨莉的脚步动作根本不像是要踢人——一般来说,为了防止脚趾受伤,踢人的时候都会绷直足部用足背去进行碰撞。
然而此刻萨莉却將脚跟绷得笔直,用这个动作去进行侧踢,几根脚趾骨折都算是轻的了。
路德微微一眯眼,便察觉到在萨莉的脚趾到膝盖之间,连著一条肉眼近乎无法察觉的极细的丝线;他微微一侧头,那根被绷直如剃刀一般的丝线便顺著他的脸侧颳了过去。
紧跟著,路德便一把攥住了萨莉那纤细的脚腕。
萨莉的眼神顿时变得慌张了起来,然而这时路德却衝著她挤了一下眼睛,於是她心中的慌乱与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紧跟著,路德一股巧劲儿轻轻一送,便精准地让萨莉落进了一张椅子里。
“这招挺厉害啊,叫什么名字?”路德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他的指尖沾染上了一滴鲜血,显然这根丝线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与肌肉。
要知道他的肌肉可是连小口径子弹都打不穿的,如今却被这根极细的钢线划开了一道口子,这一招绝对能把一般人的脑袋切下来。
“剃刀线。”萨莉老实地回答道:“还有刚刚那招叫弹线。”
“还有別的什么招数吗?都使出来看看。”
路德一边从熔炉中掏出一块火炭贴在自己脸颊上,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萨莉的秘术的可开发性,確实比银背的魔猪和乌鸦的鸦群强太多了。
“没有了。”萨莉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只来得及想出这三招”
“那也很不错了。”
路德將红炽的火炭塞进嘴里,清脆地咀嚼著道:
“剃刀线主近战,弹线主中距离远攻,蜘蛛线主束缚敌人,我觉得你这个能力开发开发还能进行外壳缝合,配合你配製草药的能力还能兼职个医生。”
“相当全面的能力,在任何场合都相当实用,而且更进一步开发的潜力也非常大,你的秘术大概是你们三个人中前景最广阔的一个了。”
路德总结道。
闻言,萨莉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就在这时,路德一把推开了窗户,向庭院中喊道:“喂,银背,乌鸦,你们两个打够了没,打够了就进来,熬了一晚上了,你们不吃饭我还要吃饭去呢!”
下一瞬,一只被拔掉了尾巴毛的乌鸦就朝著路德倒飞了过来。
在路德一把接住乌鸦的同时,庭院里传来了银背粗獷的笑声:“大哥,快过来,咱们再打一场!我才发现,我还能变成半人形的样子!”
“嘖”路德一咂嘴,道:“萨莉小姐,抱歉失陪一下,我得去揍个人。”
“啊,好的”萨莉慌忙回答道,然而路德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扇窗户嘎吱吱地敞开著。
看著路德隨手放在椅子上的风衣,回想起路德先前的话语,萨莉的脸颊不由得羞赧地一红;她紧紧地抿著嘴,喃喃道:“原来黑斯廷斯先生,也会对女孩子感兴趣啊。”
在此之前,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路德也会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也直到这一刻,萨莉才终於迟钝地意识到,其实路德看上去也只是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只是路德身上那份沉默而篤定的自信,让他们完全忽略了路德的年龄罢了。
萨莉靠坐在了椅子上,脑袋枕在路德的大衣上,看著炉中晃动的火焰轻轻笑出了声。
之前在萨莉的心中,路德一直一副高傲又慈悲、坚定且和煦、智慧而沉静、而且不容违抗的形象,甚至在一些地方和小教堂里那尊守夜人】的神像有了些许的重合。
能够为弱小的人提供庇护,帮畏惧不前的人鼓起勇气,为心怀迷茫的人指引前路,这一度让萨莉回忆起了自己的父亲。
毕竟如果有哪个父亲能够能够对自己的孩子这样,那他便绝对称得上一句慈父】的夸讚。
只是萨莉很清楚路德不是她的父亲,她也不希望路德成为她的父亲,她还没有怯懦到需要去吃代餐的程度,路德就是路德,是她所憧憬的对象。
所以她在某一刻,把路德当做了在她最痛苦最纠结时,能够对著祈祷的神像】。
但是就在今天,就在刚刚,这尊神像】上突然有了裂痕,从裂痕中透出的一丝火苗让它有了温度,让它不再只能被参拜,而是可以被拥抱的
“嘿嘿,这样反倒更好了”萨莉轻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