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能够感受到,这就是阿勒颇的灵魂之火,只不过缺少了最核心的部分。
灵魂之火是施法者的力量源泉,不过灵魂之火併不是直接烧灼灵魂;除非以搏命的方式爆燃灵魂攫取灵能,否则正常情况下,灵魂之火燃烧的其实是灵魂中渗出的冗余情感与记忆尘埃。
换言之,灵魂之火虽然会让施法者的欲望远强於凡人,但是也能让施法者的思维更加敏锐。
而如今眼前的这朵灵魂之火,作为最核心部位的灵魂已经消散了,只剩下外围还未被燃烧殆尽的冗余残渣,作为燃料维持著这朵火焰的存在,即使这样这朵火焰也已经快要熄灭了。
不过这不对啊,路德暗想道,按照汐雅娜的说法,灵魂之火应该人死灯灭才对的。
这么想著,他就朝著阿勒颇的尸体靠近了两步,然而也就是这两步的距离,让路德突然感觉眉心处传来一阵炙热感,紧跟著那一缕灰绿色的灵魂之火,便如同流星一般倏地没入了他的眉心!
“什么”路德一惊,紧跟著便察觉到:“是熔炉之心】?”
路德轻抚著自己的眉心,在阿勒颇的灵魂之火被吸收之后,熔炉之心似乎起了一些变化;路德如今能够明確地感受到,在自己的颅骨中潜藏著一处炉膛大小的空间。
阿勒颇残存的灵魂之火,简称残存之火】,就在炉膛当中缓缓摇曳著。
路德能够感受到,他可以直接捏掉这一缕火焰,將其转化为能够补充自己消耗的纯粹灵能;或者將这一缕火焰反本溯源,转化成纯粹的特性,仅此一次让路德能够使用阿勒颇的秘术,也就是雾海沉湎】。
不过路德还能感受到,这缕残存之火应该还有第三种用法。
只是第三种用法似乎缺了什么条件,总之路德只能隱隱约约感受到“应该有这么种用法”,但是具体是怎么个用法,到底缺乏了什么条件,他却完全感受不到。
思索一瞬后,路德只能將这个问题暂且搁置,现在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弥足珍贵。
先去拿到贝谢教授的残火,然后搜刮一下战利品,然后就该跑路了!
只是当路德回到贝谢教授面前时,他却微微一愣,因为贝谢教授身上並没有飘起残存之火。
此时的贝谢教授正静静地靠坐在墙边,还维持著被路德甩到墙上之后滑下来的姿势;鲜血顺著他胸口的大洞染红了衣襟与地面,五官看上去已经完全脱力,但是胸口的確还在微微起伏著。
“是因为我那一拳只打穿了右侧的肺臟,所以左侧的心肺还在运行吗”
按道理说,贝谢教授已经眼看著活不成了,即使放在这里不管也没关係;但是路德骨子里就是那种支配慾强的人,他对於让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没有丝毫兴趣。
只见路德摆出了一个金刚怒目的姿势,对准了贝谢教授的头颅就是一炮锤。
路德这一招卯足了劲儿,他这一拳足够把贝谢教授的整个脑袋敲到盆骨的位置去;然而就在路德的手砸进贝谢教授头颅的一瞬间,拳面传来的反馈却让他路德差点爆出了粗口——
——一如先前一拳穿胸阿勒颇一般,拳头没有得到任何贯穿人体的反馈!
就在路德的拳头砸进“贝谢教授”头颅的一瞬间,“贝谢教授”的整具躯体骤然散化作飞舞的淡白色锁链,那锁链死死缠绕住了路德的手臂,隨后如灵蛇一般攀援而上!
而就在不足两米远的地方,空气中光芒一阵扭曲,露出了贝谢教授的真身所在。
如今的贝谢教授状態明显也不算好,他的双眼带著暗淡的光芒,正以怪异的姿势跪在地上;他的胸口处残留的大洞被一层薄薄的光膜覆盖著,路德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臟器正在缓缓蠕动。
即使已经连喘息都显得困难,然而贝谢教授的口中,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吟诵咒文。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夺取这具躯体,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呼厉害。”
看著挣扎著爬过来的贝谢教授,路德不由得开口讚嘆道,讚嘆贝谢教授的意志。
他算是看穿了,对於贝谢教授这种高深的术法家来说,哪怕失去肉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一具他预定的躯体就在面前,只要能够完成换身,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而此刻的路德,则已经又一次被七重天锁牢牢束缚住,他根本无法反抗这一招。
然而,这一次路德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先前那样慌张的表情——路德擅长隨机应变,又不是说他只会隨机应变,事实上有可能的话,他寧可给所有的工作都列个详细的计划!
在这整这个三天的时间里,他已经构思出了好几个方案,用来对付贝谢教授了。
眼看著贝谢教授缓缓撑起身子,路德朝著他咧嘴笑了一下;就在贝谢教授愣神的一瞬间,路德上下頜的肌肉猛然用力,一口將自己的舌头自正中间的位置狠狠咬断!
七重天锁无懈可击,但是贝谢教授却不是无懈可击,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绑住路德的嘴!
路德强忍著剧痛,近乎於將全身的力气聚集於一点,在炙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充盈口腔的瞬间,瞄准了贝谢教授那双亮著淡白色光泽的双眼,鼓足了劲儿將那半截舌头噗地一声喷了出去!
舌头也是肌肉构成的,路德的舌头同样也有著近乎金属的物理性质。
以路德的肌肉收缩速度,肺部的空气顷刻间被压缩到了极致,被他咬下的舌头就好似气枪子弹一般迸发而出;贝谢教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路德的舌头便已经命中了他的右眼。
那块舌头击碎了他的眼球,顺著颅骨最薄弱的部位之一,径直贯入了他的颅腔之中。
路德的半截舌头如同子弹一样,射入贝谢教授的颅腔之后便翻滚了起来,贝谢教授那颗充满了知识的大脑,顷刻之间就被搅成了一团不成形的浆糊,再也无法用来思考。
伴隨著贝谢这施法者的死亡,路德身上的锁链也逐渐崩解消散,化作了漫天白光。
路德缓缓站起身来,强忍著口中的疼痛,从地上拾起了阿勒颇的转轮手枪;填装满子弹之后,瞄准了贝谢教授的头颅,接连不断地扣动著扳机,一连打空了两个弹仓才停歇。
此刻,贝谢教授尸体的抽搐已经停止,头颅已经化作了一摊难以辨別的残破肉片。
看著飘起的明黄色残火,路德知道,这一战终於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