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面对著阿勒颇的绝招,闭气的作用似乎並不大。
路德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眼前的世界突然穿上衣服;他跌跌撞撞地向著墙壁跌靠几步,用力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觉得不够又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这才让自己的精神重新集中。
路德心中暗道好傢伙,那药剂竟然是强效麻醉剂,而且居然能对这具躯体生效!
阿勒颇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这是专门针对灵魂施加影响的炼金麻醉剂,只需要一滴就能撂倒一头猛獁象或铁皮犀牛,而它已经顺著你的每一处黏膜渗透进你的循环系统了。”
“別挣扎了,你这鳩占鹊巢的怪物,束手就擒吧!”
“呵呵。”路德以嗤笑作为回应,他捏著鼻子一晃身子,抬起手猛挥了两下;做了个假动作之后一头衝进了厨房,速度快到阿勒颇都没能跟上,反手关上门之后又落了锁。
“哈,困兽犹斗,真是可笑,哪里跑!”
阿勒颇想也不想便化作一道雾气,顺著厨房门关的缝隙钻进了厨房之中;路德的行为在他看来完全是慌不择路了,但凡路德撞碎窗户跳到街上去,他都得犹豫一下要不要追上去。
但是厨房?那么个密闭空间,比起空气流通较大的餐厅,反倒更利於他发挥!
餐厅煤气灯的火光被门关阻断,厨房之中只余斑驳的月光顺著窗欞洒下驱散黑暗;进入厨房重新化作人形的阿勒颇,第一眼就看到路德似乎从架子上拖下来了一个袋子。
当阿勒颇的双眼適应了黑暗,看清了路德手中的袋子时,他憋不住笑了出来。
“哈,你这怪物,这寒带的气候冰冷潮湿,白昼余温也不至於烧坏你的脑子;你莫不是在睡觉的时候招来了蠕虫被啃了脑子,不然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要用一袋麵粉和一把菜刀来负隅顽抗的?”
然而面对著阿勒颇的狂笑,路德却只是沉默地凝视著他,嘴角平静地翘起著。
於是阿勒颇的笑声逐渐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惊疑不定;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路德脸上的表情有些熟悉,他总觉得自己在哪看到过,应该是相当熟悉的人身上等等?!
阿勒颇终於想了起来,那是只有他在面对走投无路的猎物时,才会露出的胜券在握的笑容!
一瞬间,阿勒颇只感觉毛骨悚然。
他不是傻子,也不会臆想对手是傻子,因为这么想的施法者早八辈子就死於自己的傲慢了。
这正是他毛骨悚然的原因:在这一刻他很清楚路德已经做出了某种计划,他如今已经身陷险境。
但是他却完全想不出,这危险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股未知感才是最可怖的!
而也就在这一瞬,路德如棒球投手似的振臂一挥,手中的麵粉袋顿时被狠狠砸向了阿勒颇!
十公斤的麵粉袋高速飞出,阿勒颇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反抗就被击中了胸膛。
他顷刻间化作了一团雾气,麵粉袋狠狠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炸裂开来,白茫茫的麵粉瞬间四散到了整个厨房。
被麵粉笼罩的厨房中,阿勒颇只觉得自己满心迷茫。
他完全没看懂路德这么做是为了干什么,然而他的第六感却正在疯狂地报警;也就在这时,他看到路德举起了菜刀,对准了身侧的铁质储物架!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在密闭空间之內,当粉尘悬浮在空气中並与空气或氧气混合达到爆炸极限,一旦遭遇足够的高温就会快速燃烧,让空气急速膨胀,以至於带来一场大爆炸!
“永別了,阿勒颇先生。”路德微笑著,彬彬有礼地说道。
阿勒颇慌忙將身子从水雾重新凝聚回肉体,然而他凝聚的速度却赶不上路德挥刀的速度。
钢製的菜刀砍在铁质的表面,瞬间迸射出了明亮的火,烈焰顷刻间开始翻卷爆发!
“不——!!!”
下一刻,灼热的火焰顷刻间吞噬了二人,炽烈的爆炸將三楼房间的三分之一都爆破成了漫天碎屑。
轰鸣声响彻数条街道,惊醒了厩里疲惫的马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至尘埃落定之时,一道身影才从废墟中站了起来。
路德咳出一口灼热的鲜血,强忍著爆炸衝击波带来的內伤,任由月光洒在精壮的肌肉上;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废墟正中,辨认一番后,一脚踹飞了一块坍塌的砖墙。
地面上露出一具焦黑的躯体,那躯体已然没了四肢。
然而路德却没有掉以轻心,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阿勒颇的身前。
看著已经一动不动的焦尸,心中暗暗考量一瞬后,对准阿勒颇的脑袋用力一脚踩了下去!
“噗嗤——!”
这一次攻击没有再落空,阿勒颇的颅骨在路德的践踏之下顷刻间便碎裂开来,宛如一颗熟过了头的西瓜;显然,就像是门板上的一颗钉子一样,阿勒颇已经死透了。
阿勒颇已死——敌人已死,他的强敌已死,死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场战斗,也是他首次与秘术师进行战斗;而这场战斗以他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一股难以抑制的自豪感无法抑制的从他心底升起!
这种以力量支配他人生命的全能感,简直让人想要仰天长啸!
“吔——!!!”
宛如婴儿降世的第一声啼哭,此刻的路德感到了难言的舒爽!
已经有太多的岁月里,他深陷恐惧惶惶而不可终日,无论是身无分文时的迷茫无助,还是在事业有成时的患得患失。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这股不安感已经被切实存在的力量一扫而空!
在这种近乎於亢奋的情绪下,路德感觉自己的五感都变敏锐了不少。
而也正因为这种难以察觉的细微影响,路德的余光之中骤然察觉到了一抹灰绿色的光芒;长年累月谨小慎微锻炼出来的大脑,让路德一瞬间就从那种亢奋之中强制退了出来。
他向后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了灶台上,这才看向了那光芒的位置。
就在阿勒颇焦黑色的尸体上,一团灰绿色的火焰,正缓缓自他的胸口剥离出来。
路德对这团火焰相当熟悉,因为他的精神世界里也飘著这么一团火,只不过顏色有些不同。
只不过与恆定燃烧的灵魂之火不同,这团火焰正逐渐被一丝丝地剥离。
它要熄灭了或者说被凡世的浪潮衝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