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寒意已浸透骨髓。京城西北角的废弃粮仓内，烛火摇曳如鬼火，映着沈砚沉凝的面容。他手中捏着一枚沾着泥渍的虎形令牌，边缘刻着的“靖”字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却是三天来追查靖王余党的唯一实证。
“大人，粮仓周围已搜遍，除了这枚令牌，再无其他踪迹。”暗卫统领林肃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自靖王谋逆案败露后，其核心党羽便如人间蒸发，朝廷布下天罗地网，却连一丝衣角都未曾捕捉到。沈砚奉帝命彻查此事，已有月余，可线索总是在即将触及核心时骤然断裂。
沈砚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目光扫过粮仓内壁。墙角有新鲜的凿痕，地面散落着些许干燥的草料，隐约能看出曾有人在此长期潜伏。“这令牌的材质并非凡品，是西南边境特有的玄铁，”他沉声道，“靖王当年曾镇守西南，这些余党或许与那边有所牵连。”
林肃颔首：“属下已派人前往西南核查，可边境关卡众多，且靖王旧部在当地根基深厚，怕是难以短期内有结果。”
沈砚眉头紧锁，心中隐隐不安。靖王余党潜伏多日却毫无动作，绝非坐以待毙，这般沉寂背后，定然藏着更大的阴谋。他想起前日在城郊发现的三具无名尸体，皆是被利器一击毙命，伤口手法与靖王麾下死士如出一辙，显然是内部清理的痕迹。“他们在灭口，”沈砚语气凝重，“这说明我们的追查已经触动了他们的根基，可越是如此，越难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正说话间，一名暗卫匆匆闯入，神色慌张：“大人，不好了！负责监视靖王旧部苏文彦府邸的弟兄，被人发现死在了巷子里！”
沈砚心头一沉，猛地起身：“去看看！”
苏文彦原是靖王麾下谋士，靖王倒台后便称病闭门不出，沈砚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本想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可此刻，城西的小巷内，两名暗卫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的短刀上，赫然刻着与虎形令牌相同的纹饰。巷口的青石板上，用鲜血写着四个大字：“适可而止”。
“是挑衅，也是警告。”林肃咬牙切齿，“这些逆贼太过猖獗！”
沈砚蹲下身，仔细检查暗卫的伤口，发现短刀刺入角度刁钻，显然是高手所为。他抬头望向巷尾的阴影，仿佛能看到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他们知道我们在盯着苏文彦，却敢公然杀人灭口，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苏文彦已经没用了。”
他立刻下令搜查苏文彦府邸，可府内早已人去楼空，只在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一封残缺的密信，上面只残留着“南郊”“子时”“密道”等零星字眼。“南郊地域广阔，子时已过，密道怕是早已被销毁。”林肃看着密信，面露难色。
沈砚站起身，寒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知道，这条线索又断了。靖王余党行事缜密，反侦察能力极强，且内部组织严密，想要顺藤摸瓜，难如登天。“传我命令，收缩监视范围，重点排查南郊所有废弃宅院和地道，同时彻查苏文彦的所有过往往来信件，务必找到任何遗漏的蛛丝马迹。”
尽管心中清楚希望渺茫，沈砚却并未放弃。他望着夜空皎洁的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靖王余党一日不除，朝廷便一日不得安宁，他身为御史大夫，肩负着澄清玉宇的重任，纵使前路荆棘丛生，也只能一往无前。只是此刻线索全无，如坠迷雾，他不禁开始思索，或许单凭自己的力量，想要彻底肃清这些余孽，终究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