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敞着,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墙边的烧火棍轻轻晃了一下。
傅诗淇还站在屋檐下,手背在身后,指节微微发紧。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那群人退出去的村道,眼神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
刚才那一阵吵嚷散了,可她知道,不会就这么完。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比之前更乱,人也更多。司徒马氏带着那群亲戚折了回来,脸上全是不服气。她走在最前头,手里攥着一根竹竿,一边走一边骂:“今天不把她赶出去,我就不姓司徒!房子地契在我手里,她算个什么东西!”
旁边那个胖女人也跟上来,嗓门比谁都大:“就是!一个克夫的寡妇,占着屋子不放,白吃白喝三年,早该清出去了!”
王二流子也混在人群里,黑布重新戴好,但走路有点瘸——刚才摔进鸡窝那一跤还没缓过来。他低着头,一只手摸着后颈的疤,眼神闪来闪去。
一群人再次涌到院门口,站成一排。
司徒马氏抬手指着傅诗淇:“你别以为吓唬两句就没事了!今天这东西,我们搬定了!”
傅诗淇终于动了。
她慢慢抬起眼,看了司徒马氏一眼,又扫过其他人。她的脸没什么表情,嘴角也没有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但她心里清楚得很。
意识海里,那条红色锦鲤正绕着圈游,尾巴一甩一甩,像是在等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往院子里走了两步,站到了夯土地上。
这一动,对方的人立刻往前压。
“上!别怕她!”司徒马氏喊。
几个男人应声往前冲,其中一个伸手就去抓傅诗淇的手腕。
就在他指尖快要碰到她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寡妇该摔个狗啃泥,看她还硬不硬。
念头刚起。
【他人恶意念头已转化——“这寡妇该摔个狗啃泥”
系统提示一闪而过。
下一秒,那人脚下一滑,踩到了一颗小石子,整个人往前一扑,“咚”地一声摔在地上,嘴磕到了土,满口泥沙。
他趴在地上愣住,其他人也呆了。
“你你怎么了?”有人问。
“不知道!突然就滑了!”那人吐出一口土,挣扎着要爬起来。
可他刚撑起手,旁边另一个亲戚心里冷笑:让她绊一跤出丑才好,省得在这装模作样。
念头落下。
【他人恶意念头已转化——“让她绊一跤出丑”
那人正要迈步,忽然脚脖子一歪,整个人侧翻过去,撞在前面那个人身上,两人滚成一团。
“哎哟!谁推我?”
“我没推你!是你自己摔的!”
念头刚冒出来。
【他人恶意念头已转化——“直接把她推倒”
他还没动手,脚下一滑,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绊住,往前一冲,一头撞在院墙上,帽子都撞飞了。
“怎么回事!”他捂着额头站起来,脸色发白。
周围人全傻了。
短短几息之间,三个壮汉接连摔倒,一个比一个狼狈,可傅诗淇根本没动一下,连眼皮都没眨。
她就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
司徒马氏脸色铁青:“别听她蛊惑!是她使了手段!一起上,把她按住!”
王二流子咬了咬牙,心想这女人肯定用了什么法术,不如趁乱动手抢人。他悄悄往前挪,准备从侧面扑上去。
念头刚落。
【他人恶意念头已转化——“把她拖出去”
他脚下一滑,踩中一块湿泥,整个人失去平衡,右脚一扭,左腿一蹬,直接摔进了鸡窝。
“哗啦”一声,干草和鸡粪飞了一身,黑布又被掀开,那只瞎眼露了出来,在阳光下一闪,显得格外诡异。
他坐在里面,想爬又不敢爬,满脸通红。
围观的村民早就围在院外,看到这一幕,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王二流子又进鸡窝了!”
“这不是上回那个‘粪坑传说’吗?怎么专挑脏地方摔?”
笑声越来越多。
王二流子低头捡黑布,手都在抖。
她大步冲上前,直奔傅诗淇。
眼看就要扑到,她脚下忽然一绊,原来是踩到了门槛。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去,脸朝下摔在泥地上,嘴巴磕进土里,鼻子都陷进去半寸。
她趴在地上,吐出一口泥,抬头时满脸灰土,头发上还挂着草屑。
“我我没”她想辩解,可没人理她。
司徒马氏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这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拿不下!我自己来!”
她说完,提起裙角就要往院子里冲。
可她刚迈出一步,脚下一勾,原来是裙摆缠住了脚踝。她身子一歪,膝盖直接磕在夯土地上,疼得“啊”了一声。
她跪在地上,手撑着地,脸涨得通红。
“这这不可能!”她抬头瞪着傅诗淇,“你对她做了什么!”
傅诗淇终于开口了。
她声音很平:“我没做什么。”
她顿了顿,又说:“是你们自己,心不正。”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交头接耳。
“听听,她说心不正”
“可不是嘛,一大群人欺负一个女人,还带孩子,天理难容。”
“我看他们是被报应了,一个个摔得跟喝醉似的。”
司徒马氏还想骂,可她膝盖疼得厉害,站都站不稳。她被人扶起来,走路一瘸一拐,脸上又是羞又是恨。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那个摔嘴里的,还在吐泥;那个撞墙的,头上起了包;王二流子一身鸡粪,躲在后面不敢露头;胖女人抹了把脸,结果越抹越脏。
一群人灰头土脸,互相搀扶着往外走,谁也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傅诗淇站在院子里,没追,也没说话。
她只是慢慢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烧火棍,轻轻拍了拍尾端沾的泥。
然后,她转身走回屋檐下,靠墙站着。
阳光照在院子里,地面有几处湿痕,是刚才洒的水还没干透。
风一吹,鸡窝那边飘来一股味儿。
她皱了皱眉,抬脚把鸡笼往边上挪了挪。
院门外,村民还在议论。
“这傅家媳妇,真有点本事。”
“不是本事,是老天有眼。欺负人的人,迟早遭报应。”
“你们发现没?每次他们想动手,自己先倒霉。”
“嘘——小点声,别让她听见。”
傅诗淇没听他们说什么。
她只是靠着墙,闭了下眼。
意识海里,红色锦鲤打了个转,尾巴一甩,冒出一行字:【今日许愿额度已用完,请明日再试。】
她嘴角动了动。
睁开眼时,目光落在院门口。
那里,门槛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刚才胖女人摔倒时指甲抓出来的。
她没去擦。
她只是站着,手里的烧火棍拄在地上,影子拉得老长。
屋内传来一点响动。
她转头看了一眼。
堂屋门口,大宝探出半个身子,手里还攥着那半块馒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又看看娘亲,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傅诗淇对他点了点头。
大宝慢慢走出来,站到她身边,仰头看着她。
他的手悄悄伸过去,轻轻拽住了她的衣角。
傅诗淇低头看他。
孩子的手指有点抖,但抓得很紧。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轻轻放在他头顶,揉了揉。
远处,夕阳开始往下沉。
院子里的影子越来越长,盖住了门槛,盖住了烧火棍,也盖住了地上那些还未清理的痕迹。
大宝仰着头,小声说:
“娘亲,你你会一直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