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林晓周那根带着薄茧的拇指,依旧死死地按在程子矜的颈侧。
粗砺的指腹在那块娇嫩的皮肤上反复摩挲,带来的不仅仅是疼痛,更有一股仿佛要钻进血管里的酥麻电流。
“说话。”
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混杂着烟草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
“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什么长虹玻璃,什么雾化膜,那一套一套的专业术语去哪了?”
程子矜被迫仰着头,后脑勺抵着坚硬冰冷的红木门板。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像是要撞断肋骨跳出来。那种被当场抓包的羞耻感,混合着对眼前这个男人未知的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程子矜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利用疼痛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林总,”她开口,声音虽然还在发颤,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只是过敏。”
“过敏?”
林晓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顺着两人紧贴的身体传导过来,烫得程子矜浑身一哆嗦。
“程子矜,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你自己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他的手指稍稍用力,按了一下那个吻痕的边缘,满意的看着那块皮肤泛起更深的红。
“哪种过敏能长成这样?还能精准地避开衣领遮挡的区域?要不要我现在叫个医生过来,给你现场做个病理分析?”
程子矜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她偏过头,试图躲避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咬着牙死撑:“这是我的私事。林总,现在是上班时间,您这样属于职场骚扰。”
“职场骚扰?”
林晓周咀嚼着这四个字,眼底的玩味更浓了。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更近了一步。那条修长的腿强势地挤进她的双膝之间,将她整个人牢牢地钉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那天晚上你在我身上乱摸乱亲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骚扰?”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电的钩子。
“程子矜,做人不能太双标。睡完了,爽完了,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嗯?”
那个尾音上扬的嗯字,带着一股子让人腿软的色气。
程子矜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连耳根都像是要滴出血来。
那天晚上的记忆碎片再次攻击她的大脑。她确实确实很主动。她甚至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好像还夸了他身材好,甚至还让他别停。
天啊,杀了她吧。
看着怀里女人羞愤欲死的表情,林晓周心里那股憋了两天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散了一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狠狠欺负她的恶劣因子。
他那天醒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和那枚耳钉时,第一反应是愤怒。
他林晓周活了快三十年,从来都是女人前仆后继地想要爬上他的床,什么时候轮到被人当成免费鸭子,睡完就跑?
他动用了关系,查监控,查入住记录,甚至准备把京市翻个底朝天。
结果没想到,这个大胆的女人,竟然就在他刚刚收购的公司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还装得这么一本正经,这么禁欲。
“怎么不说话了?”
林晓周看着她颤抖的睫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在那块被他搓红的皮肤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既然是私事,那我们就用私人的方式解决。”
他的手从她的脖颈滑落,顺着她脊背的曲线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掌心的热度烫得惊人。
“那天晚上的房费,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程小姐打算怎么算?”
程子矜只觉得腰上那只手像是一块烙铁。
他那种轻佻又危险的语气,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防线。
这种姿势太暧昧了,太危险了。如果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打开,如果被同事看到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恐慌和羞愤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莫名的勇气。
“算你个大头鬼!”
程子矜突然爆发了。
她猛地抬起脚,那双尖头的高跟鞋,狠狠地跺在了林晓周那双锃亮的手工皮鞋上。
用了十足的力气。
“嘶——”
林晓周完全没防备她会来这一手。脚背上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身体往后退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的空隙。
程子矜像是一条滑腻的泥鳅,瞬间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她的手飞快地拧开门锁。
“咔哒”。
门开了。
外面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带着打印机和咖啡的味道,是属于正常世界的味道。
程子矜根本不敢回头看林晓周的表情。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抓着门把手,用尽全身力气拉开门,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程子矜!”
身后传来男人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声。
但程子矜已经听不见了。她甚至顾不上脚下的高跟鞋发出的巨大声响,一路狂奔,穿过走廊,冲进了安全通道。
直到厚重的防火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那个可怕的声音,她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靠着墙壁滑坐下来。
心脏还在剧烈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疯子简直是个疯子”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竟然踩了新老板?踩了那个传说中手段狠辣的君盛集团总裁?
完了。
这次是真的不想干也得干不下去了。
可是,还不等她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突然从胃底翻涌上来。
“呕——”
那种感觉来得太猛烈,根本压不住。
程子矜捂着嘴,跌跌撞撞地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冲向不远处的洗手间。
冲进隔间,她趴在马桶上,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
什么都吐不出来。
早饭没吃,中午就喝了几口粥,现在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黄苦的胆汁混着酸水,一股脑地往上涌,呛得她眼泪直流,喉咙火辣辣地疼。
这是那个紧急避孕药的副作用。
药店大妈说可能会恶心,但这哪里是有点恶心,简直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再加上刚才经历了那么高强度的精神紧张和剧烈运动,此时此刻,她的身体彻底罢工了。
程子矜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冷汗直冒,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在隔间里缓了好一会儿,直到那种眩晕感稍微退去了一些,才扶着门板慢慢站起来。
走到洗手台前,镜子里的女人狼狈不堪。
头发乱了,几缕发丝被冷汗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眶通红,嘴唇毫无血色,活像是个现代版的林黛玉。
更要命的是,刚才被林晓周擦掉遮瑕的那块皮肤,现在红得刺眼,那个吻痕在惨白的肤色衬托下,显得格外狰狞。
程子矜颤抖着手,从包里翻出粉饼,胡乱地在脖子上扑了几下。
遮不住了。
根本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