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感？”林晓周咀嚼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突然站了起来。
椅子在地毯上划过，发出一声闷响。
他绕过桌角，一步步朝程子矜走来。
“林总？”程子矜下意识地想后退，但这狭窄的空间里，后面是墙，左边是刘丽，前面是他。
退无可退。
林晓周在她面前半米处停下。
太近了。
近到她能看清他领带上暗纹的纹路，近到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
“程设计师觉得，这种昏暗的灯光，仅仅是为了睡眠吗？”林晓周微微低头，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这种光线下，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对方的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他每说一句，身体就前倾一分。
程子矜被迫后仰，脊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这难道不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设计吗？”
他的声音像是带了钩子，一下下勾着程子矜紧绷的神经。
“林总说笑了。”程子矜死死地咬着牙关，拼命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设计是为了服务用户，如果用户需要这种朦胧感，那就是好设计。”
“朦胧感。”林晓周冷笑一声。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里，因为刚才的激动和现在的闷热，遮瑕膏已经有些浮粉了。加上汗水的浸润，隐隐约约透出了一点点紫红色的痕迹。
虽然很淡，但在林晓周这种猎人般的视力下，根本无所遁形。
那一瞬间，林晓周眼底的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抓到了的笃定和狂喜，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沉的怒火。
果然是她。
居然真的是她。
睡了他，不告而别，现在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大谈什么朦胧感？
好样的，程子矜。
林晓周突然抬起手。
程子矜吓得猛地闭上眼，以为他要动手。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领口处。
修长的手指勾住她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指腹似有若无地擦过她脖颈上那块敏感的皮肤。
程子矜浑身一颤，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睁开眼，惊恐地看着他。
他在干什么？！这里是会议室！旁边还有那么多人！
“程设计师这件衬衫，”林晓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手指却并没有离开那颗扣子，“领口太高了。不热吗？”
“不不热。”程子矜的声音都在抖，她想伸手推开他，却又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动脚。
“是吗？”林晓周看着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眼神幽深，“可是我都闻到了。”
程子矜的瞳孔剧烈收缩。
“闻到什么？”
“闻到你身上”林晓周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气声说道，“心虚的味道。”
“咳咳！”
旁边坐着的某个高管实在看不下去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新老板这是在公然调戏女下属吗？还是这是什么新型的职场霸凌？
林晓周动作一顿。
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尴尬，反而慢条斯理地收回手，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乱的衣领。
“领子太紧会影响脑供血，导致思路不清晰。”
他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淡语气，仿佛刚才那个暧昧的动作只是出于上司对下属健康的关心，“下次汇报，穿得宽松点。”
说完，他转身走回座位。
“今天的汇报就到这里。”
林晓周坐下，看都没看一眼那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刘丽，直接合上面前的文件。
“方案虽然烂俗，但勉强能用。具体细节，需要大改。”
刘丽一听能用，顿时松了一口气，差点跪下来谢主隆恩：“谢谢林总！谢谢林总！我们一定改！通宵改！”
“散会。”
林晓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高管们如释重负，纷纷收拾电脑，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充满低气压的修罗场。刘丽也赶紧抱起资料，给程子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跟上。
程子矜早就想跑了。
她的腿软得像面条，但求生欲支撑着她迈开步子，跟在刘丽身后往门口走。
一步，两步，三步。
手已经触碰到门把手了。
只要拉开这扇门，她就能逃出生天，哪怕是去洗手间吐一场也好。
“程子矜。”
身后，那个如同魔咒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程子矜的手指僵在门把手上。
刘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林晓周，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八卦的光芒。
“你们先出去。”林晓周头也没抬，甚至拿出了一支烟，在桌面上轻轻磕了两下，“程设计师留一下。”
刘丽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多问，给了程子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麻利地滚了出去，甚至还贴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在这个空旷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像是监狱大门落锁的声音。
程子矜背对着林晓周，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她在做深呼吸。一次，两次。
逃不掉了。
那就只能面对。
既然他没有当众拆穿，就说明他还有所顾忌，或者还想玩什么把戏。只要她咬死不认，他还能把她怎么样？这里是法治社会，是有监控的公司！
做好心理建设，程子矜缓缓转过身。
此时，林晓周已经点燃了那支烟。
猩红的火光在指尖明灭，青白色的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他那张冷峻的脸。
他就那样隔着长长的会议桌，隔着缭绕的烟雾，眯着眼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已经落入陷阱、还在做困兽之斗的小狐狸。
“过来。”
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危险的慵懒。
程子矜攥紧了拳头，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林总，如果是关于工作的事，我们可以在这里谈。”她站在原地没动，试图用距离来寻找一点安全感。
林晓周笑了。
那是一声极短促的冷笑。
“工作？”
他站起身，夹着烟，迈开长腿，一步步朝她走来。
那种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呈指数级增长。
“程子矜，你觉得我现在把你留下来，是为了跟你谈长虹玻璃，还是谈雾化膜？”
他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浓烈的烟草味混合着那股雪松香，霸道地钻进程子矜的鼻子里。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那天晚上，他在最动情的时候，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程子矜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明白？”
林晓周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程子矜惊呼一声，整个人踉跄着撞进他坚硬的怀里。
下一秒，她被抵在了厚重的红木门板上。
“砰”的一声闷响。
林晓周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牢牢地圈禁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尖。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欲。
“既然程设计师记性不好，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然后继续向下，最终定格在她那被遮瑕膏掩盖的脖颈处。
“那天晚上，在豪庭1806，也是这么黑，也是这个味道”
他抬起手，拇指狠狠地在她脖颈那块红痕上碾磨了一下，擦掉了那层本就浮粉的遮瑕，露出了下面那枚鲜艳欲滴的吻痕。
“还有这个我的杰作。”
林晓周看着那个印记，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声音好听得不像话。
“程子矜，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