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诏的事,肯定是假的!”
宰相离开后,韦香儿留下韦巨源、韦温,武延秀与李裹儿也加入。如文网 埂歆最哙
韦党核心原本有七人,如今宗楚客失势,纪处讷持节巡抚关内道,还未归来,剩余五人是真正的自家人。
韦香儿还没开口,武延秀当即做出判断,密诏是李重茂瞎编的。
理由是:“京城并未有变故,何以谯王能持密诏起兵?”
韦巨源老成持重,分析道:“按军报,谯王只有数百散兵,应该不是靠密诏。”
韦温补充:“即便他有密诏,也并未钤印,不能证明密诏为假。”
武延秀摇摇头:“不对,如果不钤印便起兵,会有人诛杀谯王才对!”
其余四人都沉默了。
按李重茂的描述,密诏有使用限制。
一来,需要京城发生变故,得到三位持印人钤印,才能正式生效。
二来,如果强行起兵,会被李显安插的监督即刻诛杀。
而李重福既不满足第一点,也不满足第二点,说明限制没起到作用。
换言之,密诏本就是谎言!
韦巨源沉吟片刻道:“皇帝被幽禁,也算是京城有变吧?”
李裹儿反问:“我一直想不通,均州离京城那远,去一趟都需要十天,谯王怎会知道皇帝被幽禁的事?”
武延秀道:“自然是皇帝自己传话出去的,那封手诏肯定有来头!”
韦香儿问:“我不是没怀疑过手诏,可是,四郎哪有办法传消息?”
韦温也附和:“薛思俭在均州盯着谯王,若真有京城人往来,他会发现的。
他们都不相信,李重茂暗通谯王。
韦巨源分析:
“我还是认为,谯王没有密诏。”
“他是先帝庶长子,继承顺位高于温王,怎会甘居温王之下?”
“去年祭天时,他曾苦求回京,先帝并未同意,他一直耿耿于怀,先帝是知道的。”
“而密诏是先帝特意设计,用来保护陛下的,怎么可能会给到谯王?”
他这番话十分在理,韦香儿、韦温、李裹儿都频频点头。
李裹儿忽然眉尖一蹙:“那大郎是怎么知道密诏的事?”
她虽然一根筋,分析不了复杂的事情,却总能发现直觉上的矛盾。
韦香儿问:“密诏的事,我只告诉了你们,有人泄露了么?”
韦巨源道:“我没跟任何人说。”
韦温摇头:“我也没说。”
李裹儿瞥了眼武延秀:“我只跟驸马说了,跟四姐都没提这事。”
四人都朝武延秀望去,武延秀当即否认:“我也没跟别人说啊!”
李裹儿问:“阿娘,贺娄燕一直跟着你,听到过这事,该不会是她漏出风声吧”
韦香儿摆摆手:“她很忠心,不会的,再说她为何要泄露出去?”
几人眼中都泛著狐疑,武延秀道:“咱们何必自相猜疑?密诏真假并不重要!”
四人同时问:“怎么说?”
武延秀眸光凛凛:
“其实,皇帝是否在欺骗太后、是否给了谯王手诏,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要让它变成真的!”
“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太后奉先帝遗诏摄政,对皇帝照顾有加,皇帝却不孝之极,试图勾结谯王推翻太后。”
“他不止拉拢谯王,还有其他宗室,咱们就有借口株连下去了。”
“未来将皇帝罪状昭告天下,各地都会知道,他荒淫无耻、昏聩冥顽。”
“这时再废掉他,既无宗室支持,天下人都没话说,不算是京城有变。”
“即便密诏是真的,也无妨!”
这就是宗楚客教的话术。
其余四人听到,都眼前一亮!
同时想起了一件往事——
二十二年前,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父子起兵,被迅速平定,武则天以此为借口株连宗室,连根拔起!
从此,李姓宗室再无力量与武则天抗衡,两年后,她顺利称帝。
李显复立后,重新扶持了宗室,许多李姓后人出任地方,掌握实权。
相王、太平公主虽然在京城,人望却高得离谱,更是心腹大患。
韦香儿未来要称帝,必须得除掉他们,所以才动用酷吏,意图构陷。
问题是,酷吏太慢了。
比起从前的索元礼、来俊臣、周兴等前辈,这届新人的业务能力差得太远!
宗室大都不缺钱,用正常借口根本搞不定这帮人,得给酷吏递把刀。
武延秀一语惊醒梦中人。
谯王就是李贞父子,是天赐良机!
连韦巨源、韦温听了,都连连点头:“驸马好计谋!等谯王伏诛,可以审其党羽,一网打尽!”
武延秀又道:“可以立刻提审崇文馆学士、侍读,消息或许就是他们传递的。”
甘露殿上,五人都露出笑容。
而此时的太平公主府
李隆基、薛崇简两个年轻人踱来踱去,面色十分着急。
许久,李隆基才坐下来,坚声道:“姑母,动手吧!这批新禁军校尉,我已结识了几位,他们都有意愿!”
王崇晔交际圈着实很广,通过他,李隆基又搭上了新的线。
新校尉虽然不像葛福顺、陈玄礼他们怨气那么大,却也不满韦家子弟颐指气使。
稍微勾一勾,就愿动手。
薛崇简也坐下来,劝母亲:“阿娘,禁军也有咱们的人,信得过!”
太平公主门生故吏遍布京城,那次更换,无意间把她几个亲信调了过去。
她此时却很谨慎,转头问刘幽求:“先生,你也认为必须动手么?”
刘幽求点头:“我分析,韦党一定会利用谯王兵变做文章,株连宗室!前太子兵变时,韦党就想株连相王和公主;往远了说,越王、琅琊王的祸事,公主也应该记得。”
砰——
薛崇简猛地一拍桌案,茶杯洒落。
他咬牙道:“家父就是被那件事株连,我出生便没了父亲!”
薛绍长兄薛??与李冲交好,积极招兵买马响应兵变,被武则天下令处死。
而薛绍虽然并未参与,却也连坐下狱,被杖责一百,饿死在狱中。
那时,薛崇简刚满月。
李令月缓缓道:“先夫的事,我自然记得,但是”
她转头对李隆基道:“三郎,相王近来跟我说过多次,让咱们不要冲动。”
李隆基剑眉一横:“我阿耶生性谨慎,此时却需要果断,否则追悔莫及!”
李令月沉吟片刻,问刘幽求:“先生认为,咱们还有多少天?”
刘幽求道:“以谯王实力,估计撑不过两天,加上捉拿党羽、审问、两京还要传递消息,估计十天吧。”
“好,再等七天!”李令月发话。
李隆基、薛崇简同时问:“等什么?”
李令月道:“如今太极宫防备严密,有皇帝手诏,咱们胜算才更大,我的人还在跟皇帝接触,但他很谨慎”
她眸中也露出一丝烦躁:“若七天还没有动静,立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