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陆承渊逐渐适应了镇抚司力士的生活。每日点卯,领取任务,或是巡逻街巷,或是协助查案,更多的是在诏狱轮值。他谨言慎行,凭借着灵瞳的辅助和扎实的根基,几次小型任务都完成得干净利落,虽未立大功,却也未出纰漏,渐渐让孙乾那种老油条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最初的漠然。
饷银发下,虽不多,但也让他有了些许积蓄。他大部分都攒了下来,只取出少量,买了一些基础的药材,配合古玉佩汇聚的元气,进一步巩固气血三重的修为,并尝试继续模拟《融兵炼体》的符文,锤炼肉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和防御,都在稳步提升,那“重岳”的意境,运用起来也越发得心应手。
期间,他又数次在诏狱巡视中经过丙字十七号牢房。大多数时候,那扇铁门紧闭,悄无声息。偶尔,能从送饭的小窗瞥见里面那个靠着墙壁,似乎永远在闭目养神的身影。杨烈再没有“手滑”过,也从未像其他囚犯那样嘶吼咒骂,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但陆承渊的灵瞳能隐约感觉到,那扇门后,暗金色的气运如同被封在匣中的绝世凶兵,引而不发。
这一日,他刚结束一轮城内巡逻,回到镇抚司衙门交还任务腰牌,正准备去膳堂吃饭,却在回廊拐角处,被两人拦住了去路。第一看书枉 冕费阅独
这两人同样身着力士黑衣,但材质似乎比他身上的稍好一些,胸口绣着的朱雀图案边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银线。为首一人,身材高瘦,面色倨傲,眼神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上下打量着陆承渊。旁边一人则矮壮一些,抱着双臂,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
陆承渊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灵瞳运转,看出这两人气运皆是赤红中带着几缕驳杂的灰色,修为大约在气血四重左右,那高瘦青年的气运更为凝练一些,似乎接近四重巅峰。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敌意。
“你就是陆承渊?那个流民出身,走了狗屎运被韩阎王收入麾下的小子?”高瘦青年开口,语气轻佻,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陆承渊停下脚步,面色平静:“是我。二位有何指教?”
“指教?呵呵。”矮壮力士嗤笑一声,“听说你小子在血莲教的案子里立了功?很狂啊?知不知道这镇抚司,不是你们这些泥腿子撒野的地方?”
陆承渊心中明了,这是找茬的来了。黄老头的提醒言犹在耳。他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在下按规矩办事,不知何处狂傲?”陆承渊语气依旧平淡。
“还嘴硬?”高瘦青年脸色一沉,“小子,我告诉你,镇抚司有镇抚司的规矩!新人就要懂得夹着尾巴做人!别以为抱上了韩阎王的大腿,就没人能动你!”
他上前一步,一股气血威压刻意释放出来,试图压迫陆承渊:“识相的,以后每个月,孝敬五十两银子给我们‘青狼帮’,保你在镇抚司平安无事。否则…”
“青狼帮?”陆承渊眼神微冷。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是镇抚司内部一些底层官吏和力士拉帮结派形成的小团体,欺压新人,盘剥饷银,甚至暗中接一些私活。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自己遇上了。
“否则怎样?”陆承渊抬起头,目光直视对方。他虽只是气血三重,但根基之雄厚,远超同侪,更有灵瞳洞察虚实,对方这故作姿态的威压,对他影响甚微。
高瘦青年见他竟不受威慑,反而敢反问,脸上有些挂不住,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否则,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说着,他竟突然出手,一掌拍向陆承渊的胸口!这一掌看似随意,却暗含劲力,速度极快,掌心隐隐泛着青黑色,显然是修炼了某种阴损掌法,若是拍实了,足以震伤内脏,留下暗疾!
果然是来找事的,而且下手狠毒!陆承渊心中冷哼,早有防备。
他不退反进,脚下如生根,《磐石体》气血瞬间凝聚于胸前,同时左手如电探出,不是格挡,而是直接扣向对方拍来的手腕!五指如钩,带着一股沉重的力道!
高瘦青年没想到陆承渊反应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对方敢直接擒拿!他变招不及,手腕顿时被陆承渊五指扣住!
“嗯?”高瘦青年只觉得手腕如同被烧红的铁钳夹住,剧痛传来,那股他拍出的阴损暗劲,如同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竟被对方硬生生承受且反弹回来!他心中大骇,这流民小子的力气和防御,远超他的预估!
他想挣脱,却发现陆承渊五指如同生根,纹丝不动!那沉重的力道,甚至让他感觉自己的腕骨都在哀鸣!
“松手!”旁边的矮壮力士见状,怒喝一声,一拳捣向陆承渊肋部!拳风呼啸,竟是动了真怒!
陆承渊看也不看,扣住高瘦青年的左手猛地一抖一甩!一股磅礴巨力涌出,结合了《磐石体》的爆发与一丝“重岳”的沉重意境!
高瘦青年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下盘虚浮,竟被陆承渊扯得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撞向同伴打来的拳头!
“砰!”
矮壮力士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高瘦青年的胳膊上!
“啊!”高瘦青年痛呼一声,胳膊瞬间肿了起来,那股阴损的暗劲甚至反噬自身,让他气血一阵翻涌。
矮壮力士也傻眼了,慌忙收力。
陆承渊适时松手,后退一步,依旧面色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二位,如果没事,在下要去用饭了。”
高瘦青年捂着肿痛刺骨的胳膊和手腕,又惊又怒地看着陆承渊,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一个照面就在这新人手下吃了如此大亏!
“好!好小子!你有种!咱们走着瞧!”他强忍着剧痛和翻涌的气血,撂下一句狠话,拉着同样脸色煞白的同伴,灰溜溜地快步离开,背影狼狈。
陆承渊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微冷。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青狼帮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心中并无惧意。藏锋于钝,并非任人宰割。该露锋芒时,他绝不退缩。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仿佛驱散了萦绕的苍蝇,迈步向着膳堂走去。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这镇抚司的浑水,他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