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那股源自先天灵根的乙木清香久久不散。
随着李长生那句“拍卖开始”的话音落下，在座的四方宾客却还沉浸在刚才那杯茶的震撼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两界山山神王大力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震得石桌嗡嗡作响。
他那双铜铃大眼死死盯着手里已经空了的玉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茶劲儿也太大了！”
王大力浑身毛孔舒张，头顶冒着缕缕白烟。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膝盖，竟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那个困扰了他三百年的老寒腿，也就是常年梳理阴冷地脉留下的顽疾，竟然在这一杯茶的冲刷下，那种酸痛感消散了大半。
“李老板，您这哪里是请我们喝茶，这分明是在给我们赐药啊！”
王大力由衷地感叹道，语气中原本的那一点点矜持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服。
能随手拿出蟠桃嫩叶泡茶待客，这位李老板的底蕴，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至于会不会是他给的那几颗蟠桃废种种出来的，那不是开玩笑吗？
旁边的张福德也是满面红光，腰杆子挺得笔直。作为中间人，他感觉倍儿有面子。
李长生坐在主位上，面具后的双眼微微眯起。
火候到了。
一杯茶，既是示好，也是立威。现在这些基层神仙的胃口已经被吊了起来，对他的信任度也达到了顶峰。接下来谈生意，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诸位既然喜欢，走的时候每人带两包便是。”
李长生语气平淡，仿佛送出去的不是稀世珍宝，而是自家地里的大白菜。
但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在座的几位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好了，闲话少叙。咱们进正题。”
李长生手指轻扣桌面。
“嗡——”
大殿中央那个悬浮在岩浆与流水之上的展示台缓缓升起，上面的红布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自动滑落。
露出了第一件拍品。
那是一个用沉水阴木打造的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码放著十块漆黑如墨的长方体砖块。在夜光珠的照耀下，这些黑砖表面并没有什么宝光流转，反而透著一种古朴、厚重、甚至有些凶戾的气息。秒蟑踕小说王 最辛漳节耕芯筷隐约间，仿佛能听到一声声暴躁的猿啼从砖块内部传出，让人心神不宁。
“这是”
牛头马面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那些砖块。他们常年与恶鬼打交道，对这种凶煞之气最为敏感。
李长生淡淡地介绍道。
“此物乃是采集两界山地底深处、积攒了五百年的大妖煞气，经过地火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每一块砖，都经过了我的独门符文加持，内含三重禁制。”
“功效很简单：专治各种不服。”
“尤其是对灵体、鬼魂、心魔等虚无之物，具有双倍的暴击伤害。一砖下去，物理眩晕加精神震慑。金丹期以下的鬼物，当场失去战斗力；元婴期的鬼王，挨上一下也得脑震荡。”
说到这里，李长生看向牛头马面。
“二位，之前给你们的那批是试用装。这批精修版，硬度更高，煞气更重，还增加了自动回充功能。只要放在阴气重的地方，它就能自动吸收煞气补充能量，耐用性提升了三倍。”
“真的假的？这么邪乎？”
马面虽然心里已经信了八分，但毕竟是要掏家底买的东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老板，光说不练假把式。能不能给咱们露一手？”
李长生微微一笑。
“没问题。”
他拍了拍手。
“铁柱！带上来！”
轰隆隆。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体型庞大的铁柱，拖着一只被铁链捆成粽子的僵尸走了进来。
那僵尸浑身长满绿毛，虽然被捆着，但依然凶性大发，嘴里喷著尸气，对着众人嘶吼咆哮，一看就是那种成了气候的千年老僵。
“这是前两天误入迷踪阵的倒霉蛋，正好拿来试砖。二位，谁来试试手感？”
李长生拿起一块黑砖，递了过去。
“我来！”
牛头是个暴脾气，早就看这乱吼的僵尸不顺眼了。他接过黑砖，入手那种沉甸甸的坠手感让他心里一踏实。
他大喝一声，也不用什么法力，纯粹就是抡圆了胳膊，照着那僵尸的脑门就是一下子。
“呼——”
黑砖划破空气，带起一阵恶风。
“啪！”
一声清脆到极点的撞击声响彻大殿。
那只原本还在疯狂挣扎、嘶吼的千年僵尸，声音戛然而止。它那双猩红的眼睛瞬间变得呆滞，眼珠子开始无意识地乱转。紧接着，它那坚硬如铁的身体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一砖撂倒。
而且看那僵尸脑门上鼓起的大包，和那还在冒烟的焦痕，显然这一击不仅造成了物理伤害，还附带了恐怖的精神暴击。
“卧槽？！”
马面吓得手里的茶杯都掉了。这可是千年僵尸啊！就算是他的哭丧棒打上去，也就听个响。这一板砖就给干趴下了？
“神器！绝对的神器！”
牛头激动得浑身发抖，抱着那块黑砖死活不肯撒手，眼神比看亲媳妇还亲。
“李老板！这东西我要了！你有多少我全要了！有了这玩意儿，以后去十八层地狱镇暴，我看谁还敢跟我呲牙！”
李长生并没有急着报价，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就是垄断技术的魅力。哪怕是垃圾，只要放对了地方，那就是无价之宝。
“好说。这东西炼制不易，每一块都耗费了我不少心血。”
他竖起三根手指。
“这一批共五千块。我不要金银，也不要冥币。”
“我要忘川河底的流沙一千斤，幽冥鬼柳的树心一百根，外加如果地府有什么没人要的残破法宝或者无主孤魂的遗物，也可以折价抵扣。”
牛头马面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忘川沙是河底的淤泥，鬼柳树心在地府漫山遍野都是，平日里当柴火烧的。至于无主遗物，那更是多得没地儿放。
“成交！太成交了！”
马面生怕李长生反悔，当场就从怀里的乾坤袋里倒出了一座小山似的物资。
“这是定金！剩下的明天就让小鬼搬过来！”
第一笔交易达成，皆大欢喜。
看着牛头马面喜滋滋地收起黑砖，旁边的山神和河伯都看傻了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垃圾换神器？在他们眼里，那些黑砖就是一堆充满了戾气的石头，送给他们都嫌晦气。但在鬼差手里，那就是宝贝。
“接下来，第二件拍品。”
李长生再次挥手。展示台上光芒一闪，出现了一排造型各异的兵器。有分水刺、锯齿刀、重型战锤每一件兵器都散发著森森寒气，表面覆盖著一层蓝色的鳞片状纹路。
“深海寒铁神兵系列。”
李长生看向鹰愁涧河伯。
“老河，你那些虾兵蟹将，手里拿的还是生锈的烂铁叉吧？遇到稍微厉害点的水怪就被打得丢盔弃甲。”
河伯老脸一红，讪讪地点头。
“是啊，李老板。咱们那是穷乡僻壤，比不得龙宫正规军。”
“这些兵器，是用你上次送来的龙宫废料，经过我重新提炼、锻造而成的。”
李长生随手拿起一把锯齿刀，对着空气轻轻一划。
“嘶——”
空气中竟然留下了一道白色的霜痕。
“主体是深海寒铁，坚硬无比。我又在里面融入了避水珠的粉末，在水下挥舞不仅没有阻力，反而能借水势增加三成威力。”
“最重要的是，我在刀刃上刻画了撕裂符文。哪怕是硬壳类的水族，一刀下去也能给它开个瓢。”
河伯的眼睛瞬间直了。这简直是为他的水府卫队量身定做的啊！有了这批装备，他腰杆子瞬间就硬了。
“李老板！我要！全要了！”
河伯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我那里还有一批上次龙宫冲下来的烂珊瑚和破贝壳，还有几颗从海眼里捞出来的定水石，都给您！”
“成交。”
李长生毫不犹豫。烂珊瑚是炼药材料，破贝壳是阵法基座，定水石是炼制镇物的核心。又是一笔暴利。
最后，李长生的目光落在了王大力和张福德身上。
这两位虽然是天庭编制，但其实是最穷的。
“最后一件拍品，是给二位准备的。”
展示台上，出现了一个个只有指甲盖大小、赤红色的丹药。
“精纯火阳丹。”
“此丹乃是用千年火阳草的果实，配合大圣铁精炼制而成。蕴含极强的纯阳之气。”
李长生看着王大力。
“山神，你常年在山中行走，地气阴湿入体，导致你关节受损，修为停滞。这丹药，一颗就能驱散你体内十年的寒毒。十颗下去，你的金身就能重塑，修为至少能突破一个小境界。”
他又看向张福德。
“土地，你虽然没什么大毛病，但年老体衰，气血枯竭。这丹药能补气血，延年益寿。你不是总抱怨干不动活吗？吃了它，让你重回十八岁。”
“什么？！”
王大力和张福德同时站了起来，呼吸急促。对于神仙来说，什么法宝都不如自己的修为和命重要啊！尤其是王大力，被老寒腿折磨了几百年，做梦都想治好。
“换！我换！”
王大力从怀里掏出一个贴身藏着的玉盒。
“这是我当年在天庭当差时，偶然得到的一块星辰铁。虽然只有指甲盖大，但重达万斤，坚不可摧！我一直舍不得用，今天全给您！”
张福德也急了，搜遍全身，最后咬牙拿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李老板，我没啥宝贝了。但这本地祗神道感应篇手抄本，是我这几百年来对香火神道的一点感悟。虽然不值钱，但或许对您有用？”
李长生眼神一凝。星辰铁？那是炼制飞剑的顶级材料！神道感应篇？这正是他目前研究香火神魂最缺的理论指导！
“成交。”
李长生将丹药分发下去，将星辰铁和书本收入囊中。
至此，第一场地下拍卖会圆满结束。
没有金银财宝的流动，只有最原始、但也最高效的以物易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
牛头马面得到了业绩。河伯得到了武力。山神土地得到了健康和修为。
而李长生他看着堆满仓库的忘川沙、鬼柳心、深海寒铁、星辰铁，以及那本珍贵的香火秘籍。
他得到了整个世界的资源。
“诸位。”
李长生站起身，举起手中的茶杯。
“地心阁今日算是正式成立了。以后，无论各位有什么需求，或者有什么处理不掉的麻烦，都可以来找我。”
“在这五行山下，没有我李某人做不成的生意。”
四位神仙齐齐举杯，眼中满是敬畏与狂热。
“敬李老板！”
这一夜，宾主尽欢。而在这一片祥和的推杯换盏中，一张覆盖了天、地、人、鬼、水五界的庞大地下利益网，已经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