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凝固的墨，吞噬著一切。只有偶尔从岩缝渗出的水滴，敲击在岩石上，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回响，提醒著林牧，他还活着。
或者说，暂时还活着。
这个猩红的数字，在他视界的左上角不断闪烁，像垂死之人的心跳。每跳动一次，就往下掉一点。73点的生命值上限，此刻只剩下最后2点。肋下和手臂传来的剧痛，真实得令人牙酸。模拟，至少有现实的30。
他靠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剧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伤口。背包是空的，连最低级的止血草都在刚才的追逐中失落了。系统提示【流血】状态每秒扣减1点生命值，意味着他最多还有两分钟。
两分钟后，他就会化作一道白光，在最近的复活点——那个被“王朝”公会围得水泄不通的村子广场——重生。然后，被守尸，掉级，身上的绿装被爆个精光，一切重新开始。
不。
绝不。
林牧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刺痛和腥甜让他因失血而有些模糊的视线重新凝聚。他不能死在这里，尤其不能死在那些人的手里。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从腰间摸出那把生锈的匕首，割下一截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条，牙齿咬著另一端，试图给自己手臂上最深的一道伤口进行简易包扎。动作笨拙，每一次勒紧都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著岩壁的湿气，浸透了破烂的皮甲。
【-1】
包扎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死死盯着那个触目惊心的“1”，呼吸几乎停止。下一次跳动，就是死亡。
他停下所有动作，像一尊石雕，凝固在黑暗里。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水滴声，心跳声，血液流过伤口那种黏腻的灼热感，都被无限放大。
【-1】
没有跳动。
没有。
林牧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生命值，停在了1点。不再下降。
是“流血”状态消失了？不，状态栏里那个红色的流血图标依然存在，旁边甚至有个倒计时：55秒。这意味着理论上，55秒后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但血条，凝固了。
为什么？
他猛地想起什么，颤抖着手，用还能动的手指，艰难地拉开人物属性面板。一行行数据在幽暗中浮现，其中一项，在之前从未引起他注意的角落：
【隐藏天赋：求生本能（唯一）】
【效果：当生命值降至1点时，强制锁血1点，持续60秒。冷却时间：24小时。】
【描述：在绝境中挣扎求存者，获得的最后怜悯。（触发条件：生命值首次降至1点且未死亡）】
唯一隐藏天赋！锁血60秒！
狂喜如同电流般蹿过脊椎，冲散了部分疼痛和疲惫。60秒！他还有60秒的时间！不，是55秒！
他必须立刻找到止血的东西，或者离开这个流血状态的影响范围。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四周。黑暗在他眼中并非绝对的漆黑。在“代码之眼”的视界里，岩石的轮廓是深灰色的线条，水滴是流动的淡蓝色数据流，空气中的尘埃是缓慢飘移的白色光点。而在他左前方大约三米处，岩壁的下方，有一小片区域的“数据流”，呈现出与周围岩石截然不同的、微弱的、带着生机的淡绿色。
【可采集：止血草（普通）x3】
【状态：生长中，可采摘】
【效果：外敷，可解除“流血”状态，并缓慢恢复生命值。】
天无绝人之路！
林牧几乎是爬著过去的。每移动一寸，伤口都像是被重新撕开一次，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三米的距离，此刻漫长得如同天堑。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几株在黑暗中散发著微光的、叶片呈锯齿状的小草。
【采集成功，获得止血草（普通）x3。】
来不及细看，他抓起一把止血草，塞进嘴里，用尽全力咀嚼。苦涩、辛辣、混合著泥土腥味的汁液瞬间充斥口腔，刺激得他几乎要呕吐出来。但他强忍着，将嚼烂的草叶和汁液，胡乱地涂抹在手臂和肋下最深的伤口上。
草药的清凉感迅速扩散，压下了火辣辣的疼痛。
【“流血”状态已解除。】
【生命值开始缓慢恢复，当前恢复速度：1点/10秒。】
得救了。
林牧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吐出去。他无力地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任由那微弱的暖流在体内缓缓流淌，修复著濒临崩溃的身体。1点，2点，3点生命值缓慢而坚定地回升。
几分钟后，生命值恢复到20点左右，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脱离了立刻死亡的危险。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岩壁，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入口狭窄隐蔽，内部却比他想象的要宽敞许多。洞顶垂下一些钟乳石，地上散落着碎石和积水。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陈腐的气息。在他的“代码之眼”中，洞穴的结构以淡蓝色的线条勾勒出来，蜿蜒曲折，通向深处未知的黑暗。
而那条之前指引他进来的、极其黯淡的灰色虚线，依旧在视界中若隐若现，指向洞穴的更深处。
“路径还是陷阱？”林牧低声自语。他现在状态极差，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要了他的命。但留在原地等待也不是办法，“王朝”的人随时可能壮著胆子进来搜索。
他必须动，必须深入。
休息了大约五分钟，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林牧扶著岩壁，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和物品。
物品：止血草x2，铜币32枚，老杰克的烟斗（任务物品），未知的羊皮纸卷。
寒酸到了极点。但至少，还活着。
他握紧了生锈的匕首，这柄从盗贼身上摸来的、攻击力只有1-3的破烂，此刻是他唯一的武器。他沿着那条灰色的虚线，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向洞穴深处挪去。
洞穴比预想的要深，也复杂。岔路开始出现，有些是死胡同，有些则通向更幽暗的所在。灰色的虚线并非一直笔直，它有时会拐入不起眼的缝隙，有时会爬上陡峭的岩壁。林牧凭借著“代码之眼”提供的微弱路径指引，以及岩石上偶尔出现的、几乎被苔藓覆盖的、人工开凿的痕迹，艰难地辨认著方向。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也越发阴冷。水滴声变得密集，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仿佛某种生物的脚步声，让人毛骨悚然。黑暗中，开始出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林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将“代码之眼”的感知提升到极限，警惕地扫视著周围每一寸黑暗。
【警告：侦测到敌对生物信号。】
【目标：洞穴盲蝠（等级2）】
【数量：3】
【位置：前方15米，洞顶。】
【状态：休眠中，可惊醒。】
三只2级的蝙蝠。以他现在的状态，一只都够呛，别说三只了。
林牧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一动不动。他仔细地观察著虚线路径。虚线指向的，正是那三只蝙蝠悬挂的洞顶下方，一条狭窄的、被石笋半掩的通道。
必须过去。但如何不惊动蝙蝠？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蝙蝠周围的环境。洞顶垂下几根细长的钟乳石，其中一根，恰好悬挂在蝙蝠群旁边不远，而且根部似乎有些松动。在他的视界中，那根钟乳石的根部，闪烁著代表“结构脆弱”的暗红色光点。
一个计划迅速成形。
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趁手的、边缘锋利的碎石片。然后，他调整角度，瞄准那根松动的钟乳石与岩壁的连接处——那个暗红色的脆弱点。
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将碎石片掷出！
咻——啪！
碎石片精准地命中了目标，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咔啦哗啦！
松动的钟乳石根部断裂，整根石笋带着簌簌落下的碎石，朝着蝙蝠群旁边、稍微偏离路径的空地砸落下去！
轰！
巨响在封闭的洞穴中回荡。三只休眠的洞穴盲蝠被瞬间惊醒，发出尖锐的嘶鸣，拍打着翅膀乱飞。但它们被巨响和落石惊扰，本能地飞向了远离声源和落石点的方向——也就是林牧所在的、相对安静黑暗的另一侧。
机会！
林牧在那根钟乳石落地的瞬间，就已经如同离弦之箭（尽管一瘸一拐）冲了出去！他用尽全身力气，爆发出最后的速度，低头冲进了那条狭窄的通道！
蝙蝠的嘶鸣在身后迅速远去。他不敢停留，沿着通道拼命向前爬。通道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尖锐的岩石刮擦着他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爬了大约二十米，眼前豁然开朗。
他跌进了一个稍微宽敞些的洞穴。这里似乎曾经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岩壁相对平整，甚至还残留着几个早已熄灭的火把插槽。洞穴中央，有一小潭清澈的、散发著微光的泉水。泉水边，生长著几株更加茂盛、散发著淡淡荧光的止血草，以及一丛他从未见过的、叶片呈现银蓝色的小草。
【发现：微光之泉。】
【效果：饮用后可缓慢恢复生命值与法力值，并解除“轻度疲劳”状态。】
【可采集：银叶草（优秀）x5】
好东西！
林牧眼睛一亮，先是冲到泉边，不顾形象地大口喝了几口。清凉甘甜的泉水入喉，一股暖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饮用“微光之泉”秒，法力值开始恢复。轻度疲劳状态解除。】
生命值开始快速回升，法力值也从0变成了1点、2点虽然慢，但总算有了盼头。他迅速采集了所有的银叶草和额外的止血草，小心地放入背包。这些高级材料，在现阶段绝对是天价。
补充了水分，恢复了部分状态，林牧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洞穴。灰色的虚线到这里似乎中断了，或者说，融入了洞穴本身。他沿着岩壁慢慢搜索，手指拂过粗糙的石面。
突然，在靠近内侧的一面岩壁上，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些许凹凸不平的刻痕。他凑近看去，借助“代码之眼”的微光视觉，发现那似乎是一些早已模糊的壁画和文字？
不，不是这个世界的通用文字。而是一种扭曲的、仿佛由无数0和1组成的、不断流动变幻的代码！
林牧的心脏猛地一跳。这种代码，和他“代码之眼”看到的世界底层信息流，何其相似！但又有些不同，更加古老，更加混乱。
他凝神细看，试图解读。壁画的内容极其抽象，依稀能分辨出一些线条：一个巨大的、类似圆环的结构悬浮在空中，下方是无数跪拜的小人；圆环破裂，碎片散落；小人变得疯狂，互相厮杀；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扭曲的线条和混乱的光点
而在壁画的最下方，用那种混乱的代码，刻着一行小字。这行字在他眼中自动“翻译”成了他能理解的信息：
【错误报告：e-001-7b】
【发生位置：低阶数据冗余区（编号：734-lv1）】
【错误描述：局部规则溢出，导致“历史回响”数据碎片残留。】
【修复建议：注入纯净数据流进行覆盖。或，寻找“密钥”进行定向擦除。】
【状态：未修复。危险等级：低。】
【最后访问记录：（数据被涂抹），于（时间戳无法解析） 前来查看。】
e-001！
这个代码，和他在击杀精英野猪后，看到的那个系统警告中的错误代码，前缀一模一样！e-001！
这里残留的，是同一个错误？或者说，是那个错误的一部分？
“历史回响”数据碎片？密钥？定向擦除？
林牧的呼吸急促起来。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这个游戏世界更深层次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洞穴，这个错误报告，和他获得的“代码之眼”，以及那个该死的“清除协议”，或许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在岩壁上摸索。在错误报告的下方，岩石的纹理似乎有些异常。他用匕首小心地刮去表面的苔藓和污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巴掌大小的凹槽。凹槽的形状很奇特，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的插孔。
而在他的“代码之眼”中，这个凹槽闪烁著微弱的、淡金色的光芒，旁边浮现出一行提示：
【检测到“数据接口（破损）”。】
【状态：能量不足，无法激活。】
【可尝试注入纯净数据流进行临时激活。预计需要数据量：10单位。】
【警告：强行激活可能引发未知数据反馈。】
数据接口？注入数据流？
林牧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己那可怜的法力值——刚刚恢复到5点。他尝试着，将手按在那个凹槽上，集中精神，想象著将自己那微薄的法力“注入”其中。
毫无反应。
不是法力。那所谓的“纯净数据流”是什么？经验值？生命值？还是别的什么？
他忽然想起，自己视界中那些流淌的、构成世界万物的灰色数据流。他尝试着集中注意力，去“捕捉”空气中那些游离的、微弱的数据光点。这很难，就像试图用手去抓住流水。但当他全神贯注时，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凉的能量，顺着他的意识，流向了那个凹槽。
凹槽微微亮了一下，但旋即熄灭。。严重不足。】
杯水车薪。
林牧叹了口气，暂时放弃。这个发现很重要，但显然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深入探索的。他记下了这个位置和凹槽的形状，准备将来有机会再来。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寻找其他出路时，目光无意中扫过洞穴角落的一堆碎石。碎石下面，似乎掩埋著什么。
他走过去，费力地搬开几块石头。下面，露出了一具骷髅。
骷髅靠坐在岩壁下，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成灰，只有几片金属甲片残留，也锈迹斑斑。骷髅的指骨中，紧紧握著一本书籍？
不，不是普通的书籍。那书的封面是一种非金非木的暗沉材质，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流动的、暗银色的纹路，像电路板，又像星辰轨迹。在“代码之眼”中，这本书散发著淡淡的、稳定的银色光芒，与周围环境的数据流截然不同。
林牧的心跳再次加速。他小心翼翼地掰开骷髅的手指（指骨一触即碎），将那本奇异的书拿了起来。
书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封面触手冰凉。他尝试翻开，书页却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了一般。
【获得特殊物品：未命名的手札（封印状态）】
【品质：？？？】
【描述：一本以未知材料制成的书册，封面刻有奇异的纹路。似乎被强大的力量封印，无法打开。】
【提示：似乎需要特定的“密钥”或满足特定条件才能解封。】
又是密钥！
林牧紧紧握住这本书。直觉告诉他，这本手札，和岩壁上的错误报告，以及他身上的“代码之眼”，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与他面临的“清除协议”有关！
他将手札郑重地放入背包最深处。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在那骷髅坐化的地面附近，岩石上似乎用利器刻着几行小字，字迹歪歪扭扭，充满绝望：
“它们来了错误在蔓延修复失败”
“钥匙必须藏好不能被找到”
“后来者若你看到这些快逃远离代码的深渊”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
林牧蹲下身，抚摸著那冰冷的刻痕，仿佛能感受到刻字者临死前的恐惧与不甘。它们？错误？钥匙？代码的深渊？
越来越多的谜团涌现，非但没有让他清晰，反而让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更厚的迷雾。这个《纪元》，远不止是一个游戏那么简单。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诡异的洞穴，那汪微光之泉，那具神秘的骷髅，以及岩壁上古老的错误报告。然后，他沿着来时的路，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
路过蝙蝠巢穴时，那三只盲蝠已经重新归巢休眠。他屏息凝神，安全通过。
回到最初跌落的地点，生命值已经恢复到50点左右，法力值也回满了。状态好了很多，但危机并未解除。“王朝”的人很可能还在外面守着，或者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
他需要离开这里，尽快。
沿着原路返回洞口附近，他变得更加谨慎。在距离洞口还有十几米的地方，他就停了下来，隐藏在阴影里，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风声，虫鸣，还有隐约的人声。
“妈的，那小子真钻进去了？这鬼地方黑咕隆咚的。”
“月影姐让我们守着，那就守着呗。反正他残血，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说不定已经死在哪个角落了，哈哈。”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懈怠，正在洞口附近闲聊。
果然有人守着。林牧眼神一冷。他轻轻挪动位置，透过石缝向外窥视。洞口外，两个头顶“王朝”前缀的玩家，一个3级战士，一个3级盗贼，正靠在树干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著话，武器都随意地挂在腰间，显然没太当回事。
硬闯？以他现在的状态，对付一个或许有机会，两个一起上，胜算不大，而且很可能惊动其他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代码之眼”提供的视界。洞口外的环境数据流淌著，很快，他锁定了几处细节：洞口上方垂挂的、枯死的藤蔓；不远处一棵半枯的、树心似乎被蛀空的大树；树下堆积的、干燥的落叶；还有，那两个守卫站位的相对距离和视野盲区。
一个计划，迅速在脑海中成型。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
他缓缓后退，从背包里取出那几株刚刚采集的、散发著淡淡荧光的银叶草。然后，他扯下身上最破烂的一块布条，将银叶草小心地包裹起来，揉搓，挤出一些汁液涂抹在布条表面。银叶草在黑暗中会发出微光，虽然很弱，但在特定的角度和环境下，足以成为诱饵。
做完这些，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洞口另一侧，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外面，两个守卫的谈话声渐渐低了下去，似乎有些无聊。
就是现在。
林牧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包裹着银叶草汁液的布团，朝着洞口侧后方、那棵半枯的大树方向扔去！布团划出一个弧线，落在干燥的落叶堆上，发出轻微的“噗”声。
“什么声音？”盗贼警觉地抬起头。
“好像有东西掉那边了。”战士也握紧了剑。
“去看看？”盗贼犹豫。
“小心点，说不定是那小子想引我们离开。”战士比较谨慎。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决定一起过去查看，但依旧保持着警惕，一左一右，慢慢靠近那棵枯树和落叶堆。
而就在他们转身、注意力被吸引开的刹那——
林牧动了！
他像一道沉默的阴影，从洞口另一侧疾冲而出！速度提升到极致，目标直指——那个背对着他、正在小心翼翼用匕首拨弄落叶堆的盗贼！
战士的视角被树干和盗贼的身体挡住了一瞬。就是这一瞬！
林牧手中的生锈匕首，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寒光，精准地刺向盗贼的后颈——那个在“代码之眼”中闪烁的、代表“致命”的深红色光点！
-41！（偷袭！致命一击！）
一个巨大的金色暴击数字飘起！盗贼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血条瞬间清空，身体软软地倒下，化作白光。
“敌袭！”战士的怒吼几乎在盗贼倒下的同时响起。他反应极快，瞬间转身，长剑带着怒意劈向林牧！
但林牧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甚至看都没看战士一眼，身体借着前冲的势头向侧面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剑锋，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侧前方的茂密灌木丛中！
“站住！”战士又惊又怒，提剑就追。但他穿着重甲，速度本就慢，又刚刚转身起步，哪里追得上全力爆发、敏捷加持的林牧？
仅仅几个呼吸，林牧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林地阴影之中，只留下战士愤怒的咆哮在林中回荡：
“他跑了！向西边跑了！快通知月影姐！”
林牧在林中亡命飞奔，伤口再次崩裂，传来阵阵刺痛，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他清楚，刚才的偷袭成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一旦被缠住，等“王朝”的大队人马合围，他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他必须逃离这片区域，越远越好。
视界中，那个鲜红的倒计时，依旧在不急不缓地跳动：
【70:59:48…】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