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牙扫视其余几位北莽高手,低吼道:
“一同出手!速擒邀月!”
霎时间,十余人齐齐压上,各施手段。
魏无牙眼中凶光闪动,真气震荡,专挑要害阴毒之处偷袭。
昔日他对邀月倾心不已,如今恨意反噬,更显狠辣。
当场有三位指玄境强者。
虽战力远逊种凉,却也非等闲之辈,其余十多位金刚境则轮番骚扰,暗器、毒药、诡计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大战爆发。
其激烈程度,不亚于两军万人对决,甚至犹有过之。
激斗中步步推进,所过之处林木尽毁,碎石横飞。
邀月引动天象之力,寻得破绽,一掌横切,结结实实击中魏无牙胸口。
此招蓄势已久,迅猛异常。
魏无牙瞳孔暴睁,当场毙命。
邀月冷冷瞥了一眼尸首,迅速抽身退开。
移花宫遭劫,此人罪责难逃。
种凉一声长啸,枪若游龙,趁势突进,锋芒掠过,撕裂了邀月的袖角。
围攻者中忽有一人眼神微动,袖中悄然滑出一件形似鹰隼的机关暗器。
“咻——”
鹰喙轻颤,射出一根细若尘丝的毒针,趁机没入邀月腰际。
邀月脸色骤变。
只觉体内真气运转渐缓,如同泥沼困行。
“有毒!”
她心头一沉,寒意顿生。
……
她清晰察觉,体内的罡元正迅速变得滞涩。
若持续恶化,所能调动的天地之力将锐减。
届时,生死难料。
“中了这大漠秘传的玉兰伤,邀月,还是乖乖投降吧。”
那偷袭者阴笑着开口,满脸得意。
玉兰伤,乃塞外奇毒,专克内息流转,一旦中毒,若不及时化解,真气会愈行迟缓,终至冻结。
纵是天象强者,亦难幸免。
拖延日久,甚至可能经脉尽废,沦为废人。
邀月心中警兆大起。
她虽未听闻此毒之名,但体内异状已说明一切。
“卑劣。”
邀月体内明玉神功急速流转,周身气机轰然爆发,仿佛天地倒悬,风云翻涌,身影如幻似虚,移花接玉之术施展至极致,宛若仙踪难觅。
一掌毙一人。
眨眼之间,四名高手已然命丧当场。
气势如虹,震慑四方。
在场诸多强者无不骇然望向她,心中惊涛翻滚。
他们无法理解,为何邀月明明已中奇毒,竟反而战力暴增,不仅避过种凉锋芒,更一举斩杀四人。
然而转瞬之间——
一丝殷红自她唇角滑落。
众人见状,心头大振。
这才明白,刚才那一击不过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般的搏命之举。
“别让她缓过劲来!”
话音未落,邀月已疾速后掠,身形飘忽如烟。
她心中早已权衡利弊,再不走便恐难脱身。
方才拼尽全力突围,虽震退强敌,却也令体内玉兰伤之毒趁机深入经脉,若久留此地,必被围杀。
她冷眼扫视对面众人,声音寒如霜雪:
“今日之仇,他日必还!”
言罢,头顶苍穹之力剧烈搅动,宛如巨涡倾泻,狂澜倒灌。
此时她将明玉神功催至巅峰,暂压体内剧毒,护住心脉。
“移花接玉!”
掌风激荡,天地元气奔涌汇聚,砂石飞舞,断木横空,尽数被卷入掌势之中,化作一道摧山裂地的罡风暴流。
“去!”
那风暴呼啸而出,挟着万钧之势扑向人群。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闪避。
便是种凉亦不敢硬接,长枪舞出层层银光,密不透风,堪堪将风暴阻于枪影之外。
待尘埃落定,砂石归地。
种凉率先纵身追出,极目远眺——
只见那袭白衣已如孤云般飘入大青山腹地,渐行渐远。
他轻叹一声:
“这位宫主当真了得,只可惜不肯为我北莽所用。”
其余人陆续从乱石中冲出,望着山脉深处那消逝的身影,又是忌惮,又是愤恨。
谁也没料到,一个身负奇毒之人,竟能在绝境中猛然反扑,破局而去。
“大人,眼下如何是好?”
众人齐望种凉。
种凉眸光沉静,缓缓道:
“邀月中的玉兰伤非同小可,需静养调息,不可能走得太远。
呼延,放出你的灵禽追踪。”
“她逃不了。”
“既成死敌,就该斩草除根。”
姓呼延的男子应声点头,双手合拢成诀,吹出一道尖锐哨音。
不多时,天边掠来一只通体雪白、额生银羽的鹰隼,眼神清明,似通人性。
那鹰盘旋数圈,随即振翅高飞,直指邀月离去的方向。
“追!”
“速战速决,莫惊动逍遥王。”
毕竟仍处荒州地界。
此行本意是以邀月为饵,试探王府虚实,未曾想两者毫无交集。
而那位逍遥王近日威名日盛,种凉心中终有几分顾忌。
前些日子冉闵横扫草原的消息早已传入北莽高层耳中,不少人暗自忧虑:若任其坐大,恐怕又将崛起一位昔日北凉王般的存在,成为南侵之路的巨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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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才有了此次布局。
一行人迅速展开身法,紧随白头鹰之后,深入大青山脉……
……
两日后。
逍遥王府内。
赵寒与姜泥、怜星围坐亭中,温酒对饮,赏着秋尽冬初的景致。
节令交替,虽无春华灿烂,却也有枯枝映雪、寒水含烟之韵。
自恢复记忆以来,怜星性情明媚许多,此刻正与姜泥笑语不断,偶尔瞥见赵寒,眉眼低垂,脸颊微红,不知说到了什么惹人心跳的话题。
忽然,湖面涟漪轻荡。
月姬踏波而来,足尖点水,一步十丈,神色凝重。
赵寒眉头微蹙,低声问:
“出事了?”
月姬极少在府中施展轻功,这般急迫赶来,定有变故。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赵寒与怜星身上,语气沉重:
“之前派往大明王朝的人传来消息……移花宫,没了。”
怜星面色骤然惨白,身子一晃,几乎跌倒,赵寒急忙将她揽入怀中。
他声音低沉:
“消息属实?”
月姬重重颔首:
“确凿无疑。”
怜星眼中泛泪,难以置信:
“不可能……两天前姐姐才来见过我,移花宫怎么会……”
赵寒轻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道:
“别怕,你姐姐没事。
这消息刚到,邀月刚从大明过来,她必定清楚内情。”
“可……她为何不告诉我……”
怜星回想起此前邀月的种种异常举止,又联想到自己当初坠崖失忆的往事,心头不由泛起一阵寒意,仿佛有某种阴暗的真相正缓缓浮出水面。
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赵寒低声问道:
“可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
月姬答道:
“据传是十二星相与恶人谷所为。”
“绝无可能!他们哪有这样的能耐!”
怜星猛地抬头,声音微微发颤。
月姬继续道:
“我已命大哥彻查,从各方线索推断,真正幕后之人极可能是北莽魔道。
十二星相和恶人谷不过是一枚棋子,替人冲锋陷阵罢了。
近来北莽那边传出一种邪异功法,需以内力深厚的女子作为修炼炉鼎。”
“更令人不安的是,近日荒州境内,也已隐约出现了北莽魔道的踪迹。”
谍报司与军情司这两大情报体系已然全面启动,一旦运转,便成了赵寒耳目延伸,万里之外的风吹草动皆无所遁形。
赵寒眸光微沉:
“北莽魔道?”
他越想越觉事有蹊跷。
前几日邀月突然现身王府,当时只道是巧合,如今看来,恐怕另有图谋。
邀月远在大明,与离阳之间隔着北莽千里疆域,怎会如此精准地得知怜星身在荒州?
天下哪有这般凑巧的事?
“若真是北莽所为,那邀月得知星儿在此的消息,会不会正是对方有意透露给她的?”
赵寒语气渐冷,眼中寒芒闪动。
他转而问众人:
“你们且说,若两日前邀月在王府大闹一场,结果会如何?”
姜泥神色凝重:
“邀月宫主本身便是顶尖高手,纵然不敌王府诸多强者,也能逼得我们暴露实力。
而她本人,极可能受重伤,甚至当场陨落。”
“一旦她重伤撤离,必遭伏击——这分明是一箭双雕之计!”
“好狠的算计!”
三女闻言皆是心头一震,怒意翻涌。
赵寒冷笑一声:
“看来咱们最近的动作,已经让北莽坐不住了。”
一个北凉王便让他们寝食难安,如今又冒出一个赵寒,哪怕只是初露锋芒,也是他们绝不能容忍的苗头。
这次只是试探。
可若他稍显疲弱,下一次等来的,恐怕便是雷霆一击。
“很好。”
赵寒冷笑,“若我没猜错,此刻邀月怕是已经与北莽高手交上了手。”
怜星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王爷……能不能救救姐姐?”
她此时才明白,那日邀月看似冷漠决绝,实则用心良苦。
一想到姐姐孤身一人面对北莽群魔围猎,生死未卜,她心如刀绞。
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赵寒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痕,柔声道:
“星儿别怕,你姐姐乃是天象境界的绝顶人物,北莽那些宵小未必能奈何得了她。
放宽心,莫要伤了身子。”
“至于这些胆敢算计本王的人——”
他声音陡然转冷,杀机隐现:
“若不狠狠回敬一番,日后岂不是要踩上头来撒野?”
他向来不是吃亏的性子,更何况,这是他与北莽之间的第一次交锋。
若不开个狠例,将来只会变本加厉。
“既然他们的手伸进了荒州,那就——斩!”
“月儿,传令军情司与谍报司,全力搜捕荒州境内所有可疑之人。
冉闵那边我会下令配合,务必把那些藏头露尾的北莽贼子给我挖出来!”
“一旦发现邀月行踪,立刻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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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姬肃然领命:
“是,王爷。”
此事一出,众人再无闲情逸致赏景谈笑。
夜深,书房灯火未熄。
姜泥与怜星陪在赵寒身旁,一同批阅公文。
忽而月姬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王爷,第一批北莽细作已经落网,经审讯,已掌握关键情报。”
赵寒目光一凛:
“说。”
“幕后主使,正是北莽魔道第二号人物——种凉,随行还有一众宗师级高手。”
“据俘虏交代,种凉亲率人马于大青山设伏,突袭邀月宫主。
我已派人勘察现场,确有绝世高手激战痕迹,所用掌法与星儿的移花接玉同源。”
怜星急忙追问:
“月儿,我姐姐……她现在怎样了?”
月姬轻拍她的手背,温声安抚:
“放心,目前仍在周旋追战之中。
邀月宫主武功盖世,已反杀了数名敌手,尚无性命之忧。”
“只是……听说邀月宫主受了伤,中了一种叫玉兰伤的剧毒。
这毒会逐渐封住体内真气运行,若不能尽快化解,恐怕一身修为都将化为乌有。”
怜星身子猛然一颤,指尖发凉。
赵寒轻轻握紧她的手,沉声问道:
“他们往哪个方向追去了?”
“翻过前面的大青山,便是大岚江。
江对岸就是北莽的地盘,如今邀月宫主正被逼着往那条江边退去。”
赵寒目光一凝,眸中寒光闪动:
“立刻传令,命冉闵集结三千墨甲龙骑,随我驰援大岚江!”
除冉闵之外,柳冥、曹正淳等一众高手亦整装待发。
临行前,有人低声劝道:“王爷,务必保重。”
他回头一笑,语气温柔却坚定:“安心等我回来。”
荒州城门大开,赵寒一骑当先,身后铁甲轰鸣,龙骑如黑云压境,疾驰而去。
……
此时,大青山深处。
邀月倚靠在一块巨岩旁,衣衫破损,发丝凌乱,那张素来清冷绝尘的脸庞此刻苍白无血色,呼吸微弱,几乎断续。
三日奔逃,身中毒伤交加,早已油尽灯枯。
体内的真气如同被冻住的溪流,越来越难以调动,十成实力如今不过勉强使出半成。
若非明玉神功护住心脉,早就在连番激战中倒下。
她闭目调息,心头冷笑——若非一时轻敌,贸然前往逍遥王府查探线索,怎会落入北莽设下的埋伏?
原本三日前已甩开追兵,只想寻一处静地疗伤,谁知不到半个时辰,对方便如影随形杀到。
几番拼杀,虽斩敌数人,但自身也伤上加伤,毒势更甚。
最可恨的是天际那只鹰隼,盘旋不去,只要她稍有藏匿之意,立刻暴露行踪。
曾试图引动天地之势将其击毙,可那畜生灵觉惊人,每每危急时刻便腾空而起,避无可避。
不能再留了。
哪怕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哪怕五脏六腑似被刀割,她仍咬牙撑起身子,继续向山下行去。
她清楚,敌人正是想将她驱赶至江边——那里临近北莽边境,极可能另有伏兵接应。
可眼下四面皆敌,唯有向前。
“若有来日生还,我必踏平北莽魔门,血洗其道!”
她心中立誓,眼神凛冽如霜。
穿过密林,前方地势渐平,江水咆哮之声隐隐传来。
只要跃入江中,或许尚存一线生机。
就在此刻,一道冰冷声音划破寂静:
“可惜,你走不到江边了。”
数道身影自远处疾掠而至,为首之人手持长枪,白衣猎猎,目光如刃,直指邀月。
正是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