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即分。
“砰!”
一声脆响在厅堂间炸开,久久回荡。
邀月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退而出,衣袂飘舞,恍若仙子临风,轻盈落于门侧。
而赵寒依旧立于原地,身姿挺拔,未曾移动半步。
仅此一招,胜负立判。
冉闵眼中原本燃烧的怒意瞬间冻结,继而化为震惊,最终转为深深的敬畏。
他知道王爷身负修为,却从未想过竟已臻至这般高绝之境。
若是自己与之对敌,恐怕连三招都撑不过便会彻底败下阵来。
满殿群臣皆瞠目结舌,怔怔凝视眼前一幕,仿佛置身幻梦。
“原来……王爷竟有如此通天手段!”
众人内心剧烈震动,随即敬畏之情悄然蔓延。
过去从未见过王府出手,如今亲眼目睹名震江湖的移花宫宫主竟也被逼至下风,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不可思议!
赵寒徐徐收掌,神情淡然,心中却颇为满意。
这是他首次与天象境强者交锋。
虽然双方皆有所保留,但他已然确信——自己完全具备抗衡天象的实力!
原本他并不打算亲自出手。
毕竟冉闵虽被震退,王府之内尚有系统所赐的天地玄黄四位指玄境护卫。
四人联手,足以牵制邀月。
但那样势必大动干戈,破坏今日宴席的气氛。
于是他干脆亲自出手一试,顺便检验刚得来的《龙象般若功》究竟有何威力。
结果令他十分满意。
如今他的肉身之力,早已堪比金刚不坏,甚至更胜一筹。
单看邀月那一脸惊愕的表情,便知此言非虚。
“星儿在我府中一切安好。
念在你是她亲姐,这次冒犯,我不予追究。”
“你去吧。”
赵寒语气平静,波澜不惊。
说到底,邀月是怜星的姐姐,他无意取其性命。
否则,一旦王府机关尽出,护卫齐动,便是天象高手也难全身而退。
方才那一掌,只为让她知难而退罢了。
邀月沉默伫立,心绪纷杂。
那一掌带给她的冲击远超想象。
刚猛无俦,霸道至极。
她引以为傲的移花接玉竟无法化解那股毁天灭地般的掌劲,只能被迫后撤。
虽说她并未全力调动天象之力,但她清楚,对方同样未尽全力。
这位逍遥王——实乃能越阶挑战天象的旷世奇才!
她心头震动不已。
今日怕是无法带走怜星了。
这王府背后隐藏的底蕴,远比她预想的更加莫测。
若再执意强求,激怒赵寒,只怕连她自己都无法安然离去。
她深深望了一眼那站在堂前的俊朗男子,似要将他的身影刻入心底。
生平第一次,在一个男人手中吃下如此大亏。
“我可以不再带怜星走。”
“但我希望能见她一面。”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如霜,可语调中却透出几分空灵幽远。
顿了顿,似怕遭拒,又补充一句:
“或许,我能助她唤醒过往记忆。”
赵寒眸光微闪,静静注视着她。
他明白,这位移花宫主仍未彻底死心。
她是想借恢复记忆之事,让怜星自愿随她归去,届时即便他也难以强行阻拦。
可他唇角轻轻扬起,毫无忧虑之意。
邀月永远想不到的是——凡是系统认定归属他的人,命运早已注定不会离去。
让她尝试唤醒记忆也好。
至少能让怜星少些迷茫,不再总觉得这世间的一切如同泡影虚幻。
“罢了,既然是她亲姐,见上一面也无不可。”
“若要说唤醒她的记忆,只要不伤及星儿半分,任何法子都可一试。”
听赵寒这般维护怜星,邀月心头微动,语气稍缓地解释道:
“她曾与我共修明玉功,借这门心法的感应之力,或能引动旧忆。
虽不敢说万全,却也不至于损她分毫。”
赵寒闻言颔首。
轻挥衣袖,殿中群臣悄然归座;王府外列阵的兵甲亦徐徐退去。
众人望向他的目光愈发敬畏——今日所见不过冰山一角,但已足见其深不可测。
如此气度、手段与威势,怎不令人死心塌地?
这位逍遥王,确是世间罕见的真龙人物。
胸襟广阔,决断如风,谋略藏锋,更兼一身通玄武艺,几近无瑕。
宴席散后,赵寒携邀月步入后庭。
早有侍女通传,三位王妃已在暖阁等候多时。
怜星坐立难安,指尖微微发凉。
“姒儿、月儿,我听说邀月姐姐和王爷动了手,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虽记不得过往,却也听闻过移花宫主性情凌厉,素来不容违逆。
姜泥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莫慌,王爷既让我们在此静候,便说明一切无恙。”
月姬也在旁轻抚她的背脊,温言劝慰:
“心要定,气要平。
若能忆起从前自然最好;若不能,你还有我们,还有王爷护着你。”
怜星深吸数口气息,终于稍稍安定下来,用力点了点头。
门外脚步轻响,由远而近。
三女抬眼望去——只见赵寒领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缓步而入。
容貌四人皆属天人之姿,难分高下,唯独眼前之人,因一身深不见底的修为,隐隐透出几分压人之势。
正是邀月!
三人心头俱是一震。
齐齐敛衽行礼:“参见王爷。”
赵寒含笑摆手:“这位便是移花宫主邀月。”
他牵起怜星的手,低声安抚:“星儿不必担忧,邀月姐姐此来,只为助你寻回遗失的记忆。”
邀月目光扫过三人,眸光微闪。
她知晓怜星的相貌,却不料另两位女子竟也生得如此倾城,丝毫不逊于自己。
心中不禁暗叹:
“这逍遥王,当真是艳福齐天。”
念头一闪即逝。
她本不屑与人共侍一夫,除非那人足以令她俯首称臣。
随即,她将视线落在怜星身上。
此刻的妹妹,眉目温婉,神色柔和,与当年那个冷傲倔强的移花二宫主判若两人。
不知为何,她心底竟泛起一丝酸涩。
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静静凝视着对方,声音低了几分:
“怜星……你当真,一点都想不起我了?”
怜星微微欠身,神情带着歉意与茫然:
“邀月宫主……对不起,我真的记不得了。”
她想唤一声“姐姐”,可面对这张全然陌生的面孔,终究没能出口——哪怕理智告诉她,此人确是血脉至亲。
邀月默然片刻,终是轻叹一口气。
过去她对这个妹妹何等严苛,从不曾给过半分温情。
可自从她失踪之后,才真正明白——这世上,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如今重逢,却不料她已为人妇,且腹中已有身孕。
以她天象境的感知之能,进门刹那便察觉三女体内皆有胎息萌动,而怜星腹中,竟是双胎并育。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懵懂、依偎在丈夫身旁的妹妹,她心头微颤,终是软了语气:
“罢了,让我试试,能否为你引回前尘。”
“我先传你明玉功心诀,待会我运功时,你也随我同修即可。”
怜星轻声回应:“明玉功……我还记得。”
邀月略一点头:“如此甚好。
看来武功上的本能尚存,那便更有希望了。”
赵寒在一旁问:“是否需要回避?”
邀月淡淡摇头:“不必。”
于是,在三人注视之下,姐妹二人相对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双掌相抵。
两张绝美容颜近在咫尺,眉眼间隐约相似,恍若映照彼此。
整间屋子仿佛被这股清丽之气点亮了几分。
赵寒目光微凝,眼中掠过一丝炽热,恰好撞上月姬投来的促狭笑意。
他无奈一笑。
承认也好,否认也罢,他对眼前这位孤高清冷的女子,的确动了几分心思。
这般风华绝代之人,又契合系统的期许,谁能不动心?
但转念一想——
邀月的性格他多少了解,绝非轻易折服之人。
若处理不当,家中风波难平,反倒伤了眼下这份难得的平静。
邀月的声音如烟似雾,飘渺难寻:
“随我运转明玉功。”
话音未落。
两人气息交汇,仿佛天地间一道无形的丝线将她们悄然连结。
邀月周身气流微动,虚空震颤,隐隐有天地之气被牵引而来,如潮水般缓缓流向怜星的经脉。
“天象之境,可引动天地之势,一掌可断江河,一指能裂山岳——这才是真正的通天手段。”
赵寒暗自思忖。
先前那一战,邀月不过略施手段,未曾尽全力。
若真全力施为,那场中余波岂止毁屋摧墙?恐怕方圆数里都将化作废墟。
可见她心中有度。
动手留情,便是给彼此留一线生机。
“气归丹田,神游泥丸!”
一声轻喝,如钟鸣幽谷。
怜星身子猛然一震,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面色苍白如纸。
赵寒双目紧锁,蓄势待发,只待片刻有异,便立刻斩断二人之间的气机牵连。
终于——
“咳!”
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裙裾。
姜泥与月姬惊得脸色骤变,却见赵寒神色未动,只得强压心头慌乱,静观其变。
邀月缓缓睁眼,目光落在对面女子身上,眼中竟掠过一丝少有的波动,像是期待,又似担忧。
片刻后,怜星也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