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之内，石床之上。
林凡盘膝而坐，周身灵力鼓荡，气息远比他白日里表现出的炼气二层，要雄浑了不知多少倍。
他的身前，并未摆放灵石。
他只是平静地吐纳着，将外界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驳杂秽气，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
随着境界提升，《基础五行诀》被他运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对灵力的炼化速率。
丹田之内，那团五彩的灵力气旋，规模比之一年前，又扩大了近乎一倍。
它就像一个精密无比的、永不停歇的微型天地磨盘。
任何驳杂的能量，一旦被卷入其中，都会在瞬间被五行轮转之力分解、碾碎、提纯。
最精纯的五行灵气被留下，融入气旋，壮大己身。
而那些污秽、暴戾的杂质，则被毫不留情地碾成齑粉，顺着经脉排出体外。
就在今夜，当又一个大周天运转完毕，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从丹田深处传来。
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已经抵达了一个临界点。
一个坚不可摧的壁垒，横亘在他的仙途之上。
练气六层巅峰。
短短八个月的时间，他便从初入练气五层，势如破竹般地推进到了练气中期的顶峰。
这等速度，已经可与云霞宗内门的亲传弟子相提并论了。
林凡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没有半分突破在即的喜悦，反而凝重如水。
他心念一动，立刻开始运转那门早已被他修炼至第三层的《敛息术》。
一层更为隐晦的灵光，自身体表面流转而过。
他身上那股属于练气六层巅峰的、几欲破体而出的强大气息，开始被强行压制、收敛。
一息。
两息。
三息。
最终，他的气息波动，堪堪稳定在了练气二层顶峰的样子。
但林凡的额角，却渗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门《敛息术》的法诀，在他的经脉中运转得极为吃力，仿佛一根被绷到极限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他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
《敛息术》的玉简上曾有记载，此术共分三层，对于练气初、中期的修士，尚有奇效。
可一旦修士突破至练气七层，踏入练气后期，体内的灵力便会发生一次质的蜕变。
若说前中期的灵力，还是稀薄的气状云团。
那么练气后期的灵力，便会进一步凝练，化为粘稠的、如同水雾一般的灵力漩涡。
这种质变，带来的气息波动，是天差地别的。
届时，即便是第三层的《敛息术》，也再无法将他的气息，伪装成练气初期的模样。
最多，只能勉强模拟至练气四层。
一个在废料谷待了两年多的杂役弟子，修为突然从练气二层“暴涨”到练气四层？
这是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破绽。
林凡的眼神微动。心中思量着利弊和打算。
他不想浪费这废料谷得天独厚的修炼环境。
这里，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修炼圣地。
离开这里，他的修炼速度，至少要下降四成以上。
可是，若继续修炼下去，一旦突破，他最大的秘密便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因此当务之急是他必须找到一门更高深的敛息秘术，或者，找到这门《敛息术》的后续功法。
否则，他的仙路，将在此刻，戛然而止。
林凡在石床上静坐了许久，脑海中推演着可行的路子。
去求师父孙老头？
不行。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便被他否决了。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需要更高阶的敛息术，更无法解释自己那堪称妖孽的修炼速度。
师父的庇护，是建立在自己“有灵植天赋，但修为是废物”这个基础之上的。
一旦这个基础崩塌，那份庇护，很可能就会变成最致命的审视。
他不敢赌。
也不能赌。
那么，唯一的出路，便只有靠自己了。
“看来又得先暂停修炼一段时间了。”
林凡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自己四灵根也会因为修炼太快而暂停修炼。
然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本早已被他翻看得起了毛边的《符道初录》，以及一叠他亲手改良过的、泛着淡青色光泽的符纸。
得开始尝试绘制一些一阶上品的符箓了。若是能持有大量的一阶上品符箓，在外行走时，筑基以下除了那些顶级天骄外，就很少有别的练气修士能威胁得了他了。
要出门寻找一些高阶的敛息秘术，那宗门的外门坊市就不是个好去处了。尤其自己的一举一动可以说都在师尊孙老头的眼皮子底下，只能找找别的去处。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灵石，大量的灵石。
只有拥有足够的灵石，他才有资格去那些黑市、拍卖会，或是某些隐秘的交易场所，去寻找他需要的东西。
而制符，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快的赚取灵石的途径，既然自己符师的身份已经有师傅在后面帮忙背书了，倒也不用太顾及什么，只要把握好度即可。
心念一定，林凡整个人的气息都沉静了下来。
他拿起符笔，蘸上鲜红的朱砂，所有的杂念都被摒除在外。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眼前那方寸之间的符纸。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符道初录》的最后几页上的一种符纸。
一阶上品符箓——“土牢符”。
此符，乃是纯粹的困敌符箓，一旦激发，能瞬间在敌人脚下升起一座由灵力构成的土石牢笼，将其困住数息。
其符文之复杂，对灵力操控之精妙，远非火蛇符可比。
但对于此刻的林凡而言，却并非无法挑战。
他炼气六层巅峰的雄浑法力，以及这一年多来，日复一日苦练术法所带来的、那入微级别的灵力掌控力，便是他最大的底气。
落笔！
笔尖在符纸上游走，如龙蛇狂舞。
殷红的朱砂，留下了一道道玄奥而又流畅的轨迹。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
丹田内的五彩气旋，平稳而又持续地输出着精纯的灵力，顺着他的手臂，灌注于笔尖，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当最后一笔落下，笔锋抬起的瞬间。
“嗡——”
一声沉闷的嗡鸣，在寂静的洞府中响起。
那张青色的符纸之上，所有的符文骤然亮起了一层厚重的土黄色光芒。
一股凝实而又沉重的灵力波动，从中散发开来。
成了！
又是一次成功！
林凡拿起这张入手微沉的符箓，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那远超金刚符的磅礴土属性灵力。
他毫不怀疑，此符一旦激发，即便是炼气后期的修士，猝不及防之下，也绝对会被困住一两息的时间。
而这一两息，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足以决定一切。
林凡没有停歇，继续拿起了第二张符纸。
接下来的数日，他彻底沉浸在了对一阶上品符箓的钻研之中。
除了土牢符，他还成功绘制出了攻击力更为强悍的“金刃符”，以及具备一定范围杀伤效果的“冰雨符”。
他的制符成功率，稳定地保持在了五成左右。
这个成功率，在一阶符师中，也不算低，要知道，许多初入二阶的符师绘制一阶上品符箓的成功率也就这样了。
当他的储物袋中，目前已经积攒了十几张品质上佳的一阶上品符箓，六百来张不同类型的一阶中品和接近两千张的一阶下品符箓。这是一笔足以让筑基修士都眼红的财富。
林凡知道，是时候久违的再去走一趟坊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