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也没想到来到这废料谷之后，修为进速不降反增的效果这么好。
这固然有炼气四层到五层之间，本就没有什么难以逾越的瓶颈的缘故，但更关键的，还是《基础五行诀》在晋入中期之后，那堪称恐怖的灵气炼化效率。
再加上师尊孙老头所赠的那些丹药与灵石，以及这废料谷中源源不绝、可供功法提纯炼化的驳杂秽气。
多重因素叠加之下，才造就了他这般骇人听闻的修炼速度。
仅仅三个月，便从初入炼气四层，一举突破到了炼气五层。
这等进境，若是传了出去，足以让宗门内那些所谓的单灵根、双灵根天才，都为之瞠目结舌。
然而，林凡此刻心中，却并无半分喜悦，反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他盘坐在石床之上，缓缓收功，心念一动，开始运转起那门早已烂熟于心的《敛息术》。
一层微弱的灵光自身体表面流转而过，他身上那股属于炼气五层修士的、雄浑而又活跃的灵力波动，开始被强行压制、收敛。
片刻之后，他的气息波动，勉强稳定在了炼气二层顶峰的样子。
但林凡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压制，已经变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炼气五层的灵力，其质与量，都远非炼气三层时可比。它们就像一群精力旺盛的烈马，而那仅仅只有一层的《敛息术》，则如同一根脆弱的缰绳，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挣脱。
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心神稍有波动，或是与人动手，这层脆弱的伪装，便会立刻崩溃，将他真实的修为，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个入门不足两年、顶着“四灵根废物”名头的杂役弟子，却拥有着堪比内门天才的修炼速度。
这等事情一旦暴露，绝不会被当成什么励志的典范，反而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与觊觎。
轻则被人严刑拷打，逼问出功法秘密；重则直接被当成什么邪魔夺舍的妖人，就地格杀，搜魂炼魄。
林凡绝无可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于旁人的仁慈与宗门的公正之上。
不行，必须停下来。
一个决然的念头，坚定的出现在他脑海中。
在没有将敛息术修炼到第二层甚至第三层之前，修为的提升，必须暂时搁置。
与其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冲击那看似近在咫尺的炼气六层，倒不如将这份精力，投入到其他能够切实增强自身实力，又不会太过引人注目的地方去。
思虑至此，林凡的心绪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将那份对更高境界的渴望，强行压入了心底，转而开始规划起接下来的修炼方向。
敛息，术法，与符箓。
这便是他为自己选择的道路。
修为是根基，而术法与符箓，则是将这份根基转化为实际战斗力与生存能力的枝干。
根基暂时无法再加深，那便努力让枝干变得更加粗壮、更加繁茂。
打定主意后，林凡并未立刻开始练习，而是先花费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反复运转那第一层的《敛息术》，去熟悉、去掌控炼气五层法力下，自身气息的细微变化，力求将这层伪装做得天衣无缝。
直到第二日清晨，当他走出洞府，面对那监督弟子赵平略带审视的目光，而对方却毫无所觉地移开视线时，林凡才在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林凡的生活重心，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在废料堆中默默劳作的杂役弟子，沉默寡言，毫不起眼。
而到了夜晚，当洞府的禁制开启之后，他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打坐炼气之中。
他将夜晚的时间，分成了两半。
前半夜，他用来修炼术法。
洞府之内，空间狭小，不适合施展那些大开大合的攻击性法术。
林凡便从最基础的土墙术开始练起。
他并指如刀，在身前虚划，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法诀的催动，丹田内那股雄浑的五行灵力，分出一缕，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飞速运转。
当灵力流转至指尖时，他对着前方的空地，轻轻一按。
“嗡”
一声沉闷的声响发出，只见洞府那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泥土翻涌，一面半人多高、尺许来厚的土黄色墙壁，拔地而起。
这面土墙，质地密实，表面闪烁着淡淡的灵光，其坚固程度，远非他炼气三层时施展出的那面薄薄的土片可比。
林凡伸出手指，在墙面上敲了敲，发出了梆梆的闷响，竟是如同岩石一般坚硬。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炼气五层的灵力，果然不同凡响。
但他并未就此停下，而是散去土墙，再次施展。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他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工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枯燥的过程。
而每一次释放法术时，林凡都在默默感受。
感受每一次施法时，灵力在经脉中流淌的轨迹。
感受每一个法诀音节，对外界土属性灵气的牵引。
感受如何用最少的灵力，构建出最坚固的防御。
这是一种源自前世的、精益求精的工科思维。
他要的，不仅仅是会，而是精通。
当体内的法力消耗了近三成后，他又开始转而练习缠绕术。
只见他指尖轻点，数根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青色藤蔓，便如同活物一般，从地面钻出，时而如灵蛇般蜿蜒游走，时而又如铁索般相互交织，在他的意念操控下，变幻出各种形态。
比起之前，这些藤蔓不仅更加坚韧，操控起来也愈发地灵动如意。
至于那门最为实用的灵眼术，他更是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反复施展，直到双目酸涩、神识困顿为止。
在日复一日的苦练之下，他对自身法力的掌控力，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着。
而当后半夜来临时，林凡便会收起术法，转而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符箓的绘制之中。
在用土墙术制造的石桌上。
一张张由他亲手改良过的、泛着淡青色光泽的符纸，被整齐地铺开。
那瓶经过提纯的朱砂，色泽鲜红，在昏暗的洞府中，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他拿起符笔，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心神，瞬间沉浸到了那方寸之间的符纸之上。
有了炼气五层的修为作为支撑，他体内的法力变得愈发雄浑绵长，绘制符箓时，再也不用像从前那般，担心灵力不济，中途断绝。
而经过术法练习后，他对灵力的操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精细入微。
此刻再次提笔，只觉得笔下行云流水，心手如一，再无半分滞涩之感。
他首先尝试的，是那本《符道初录》中记载的一种一阶中品攻击符箓——“火蛇符”。
此符比“火球符”要高出一个品阶，其符文结构更为复杂，对灵力输出的稳定性和精准度，要求也更高。
笔走龙蛇，殷红的朱砂在青色的符纸上，留下了一道道玄奥而又流畅的轨迹。
当最后一笔落下，笔锋抬起的瞬间。
“嗡！”
符纸之上，所有的符文骤然爆发出了一层炽热的红光。
一条由火焰凝聚而成的、栩栩如生的小蛇虚影，在符纸表面一闪而逝。
成了！
一次成功！
林凡拿起这张入手温热的符箓，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狂暴而又凝练的火属性灵力。
他毫不怀疑，此符一旦激发，其威力，足以对炼气中期的修士，造成不小的威胁。
初次尝试便能成功，并未让林凡感到丝毫意外。
这本就是他苦修之下，水到渠成的结果。
他没有停歇，继续拿起第二张符纸，开始绘制另一种一阶中品的防御符箓——金刚符。
有了绘制火蛇符的成功经验，这一次，他更是得心应手。
一个时辰后，当他面前摆放着三张火蛇符与五张金刚符，且每一张都灵光内敛、品质上佳时，林凡才缓缓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一阶中品符箓，八成的成功率！
这若是传了出去，足以让宗门内那些所谓的符师学徒，羞愧得无地自容。
林凡将这些新绘制的符箓，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袋中，然后他才会停下修炼，用最后的时间打坐进行恢复，并学习敛息术第二层。
这些，都是他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时间，便在这般枯燥而又充实的修炼中，飞速流逝。
白天，他是废料谷中那个沉默寡言的杂役林凡。
夜晚，他则是洞府中那个潜心钻研术法与符道的苦修士林凡。
每隔三日，他便会离开废令谷，去往后山，将师父的药园打理得井井有条，顺便在山谷那浓郁的灵气中，巩固一下自身的术法感悟。
这种规律而又割裂的生活，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安心。
实力，正在以一种虽然缓慢，但却无比扎实的方式，一点一滴地积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