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陆止脸色一变,抬脚就往外冲。
“急什么。”一把拽住他后衣领,力道不大但很稳,“还活着,晕了而已。”
陆止被她拽得一个趔趄:“你怎么知道?”
“听见呼吸了。
”抽了抽鼻子,一脸嫌弃,“吓尿了都——啧,你养的这管家,胆子忒小。”
陆止:“……”
【重点是这个吗?!】
“先把人弄进来。”松开他,转身走到门前,指尖随意一点。
“咔嚓”一声,那扇墨玉撞了半天纹丝不动的木门,开了。
门外,墨玉四仰八叉瘫在墙根,脸白如纸。
陆止快步上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脸:“墨玉?醒醒!”
没反应。
“让开。”挤过来,从她那皱巴巴的帆布袋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淡绿色药丸,掰开墨玉的嘴塞进去,顺手往他喉结一弹。
“咕咚。”药丸下了肚。
“你这药,干什么的?”陆止盯着那瓷瓶,怎么感觉比白升给的还要特别?
“治他的。”把瓶子收回袋子,瞥他一眼,“想要?拿钱换。”
陆止:“……”
【这女人眼里除了钱和吃还有别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跳过这茬:“现在怎么办?姜家肯定有问题,那个佣人也……”
话没说完,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很稳。
一道纤细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月光通过窗户,照在她脸上。
是姜玥。
她披头散发,赤着脚,脸上挂着梦游似的诡异微笑,一步一步靠近。
“姐姐?”她声音飘忽,“你们怎么来啦?”
【霸总本能!保护女性!】
【等等,我特么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个吧?现在躲她身后还来得及吗?】
【算了,面子要紧!!!】
“你手炼呢?”
姜玥脚步一顿,笑容僵了僵,抬起左手手腕,空空如也。
“扔啦。”她声音更轻了,眼珠子却死死盯在陆止脸上,“你不是说嘛……那东西不吉利……会害死人的……”
她没再搭理姜玥,转身拽陆止袖子:“走了,这地方晦气。”
“等等!”陆止指着地上晕菜的墨玉,“他怎么办?”
“扛走啊。”说得理所当然,“留这儿喂鬼?”
陆止:“……”
【我堂堂陆氏总裁,扛下人?!】
五分钟后。
陆止黑着脸,半拖半拽地把墨玉弄上车。
车子发动,驶离姜家。
后座,墨玉迷迷糊糊睁眼,哼哼唧唧:“我好象梦见大佬来救咱们了……”
陆止从后视镜瞥他:“不是梦。”
“真的?!”墨玉瞬间清醒,挣扎着想坐起来,扯到伤口,“嘶!疼疼疼,大佬!您真是我再生父母!”
墨玉:“……”
车子一路开回月畔别墅。
刚进门,白升就端着咖啡晃出来,一脸悠闲:“哟,回来了?今晚挺刺激?”
墨玉一看他这德行就炸了:“刺激你大爷!老子差点交代在那儿!你跑哪儿去了?!”
白升慢悠悠抿了口咖啡:“看家啊,总得有人守大本营吧?”
“你放屁!”墨玉气得想扑上去,被陆止一记眼刀瞪回去。
“行了。”,“今晚多谢。”
说完她晃晃悠悠上了楼。
等她身影消失,陆止才收回视线,看向白升:“查一下 。”
白升挑眉:“怀疑她?”
“不是怀疑。”陆止摩挲着口袋里那枚玉佩碎片,“是好奇,能破了我‘相亲必死’这魔咒的,到底什么来头。”
墨玉在旁边插嘴:“大佬可牛逼了!今晚那火,唰一下就把天花板烧穿了!还有那骷髅项炼,跟吸尘器似的,嗷嗷就把恶灵全吸溜进去了……”
他说得唾沫横飞,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瘫得象条死狗。
白升听完,若有所思:“骷髅项炼……魔族法器……她能拿纯阳血催动……”
“怎么?”陆止看他。
“没什么。”白升笑笑,“就觉得这位胡大师,比我想的还有意思。”
“胡大师?”陆止眸光中山闪过狐疑。
白升轻咳了一声,“她就是国异局的吴言来找的驱鬼师胡璃。”
陆止:【未婚妻变住家驱鬼师?演电视剧呢?】
陆止:“……”
【这女人把我家当酒店了?!】
他黑着脸往楼上走。墨玉想跟,被白升一把拽住。
“干嘛?”墨玉瞪他。
白升凑近,压低声音:“我闻出来了,你吃药了,是 给的?”
“对啊,咋了?”
“她说是什么药没?”
墨玉想了想:“淡绿色药丸,就说能治我的伤,有问题?”
白升没吭声,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往他额头一点。
“你干——”墨玉话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僵住。
下一秒,他身体不受控地收缩、变形,衣服“哗啦”散一地。
一只通体灰黑、毛厚蓬松、蓝眼睛瞪得滚圆、体型壮实的哈士奇犬,蹲在了地毯上。
墨玉:“……汪?”
白升:“噗。”
大狗低头瞅瞅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又抬头看白升,冰蓝色的狗眼里写满震惊和崩溃。
“汪汪汪汪!!!”
【我操我咋变这样了?!】
白升蹲下身,忍着笑撸了把它厚实的背毛:“看来 那药……副作用挺别致啊。”
“哎呀你还好意思笑话我,你看看你这煞笔的样子,竟然是个哈士奇,哈士奇最愚蠢,你果然是符合的!”
墨玉:“汪汪汪!”
【淦!等你变身的,我让你泡在我尿里吃喝。】
……
凌晨6点,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止刚睡下就被吵醒了。
他皱眉起身,披上睡袍下楼,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听起来象……拆包装袋?还有咀嚼声。
走到厨房门口,他愣住了。
厨房中岛台上堆满了东西:冰箱里原本用来待客的进口巧克力、墨玉囤的各类肉脯零食、白升放在柜子里的坚果礼盒,甚至还有两包狗饼干。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沾着肉屑。
陆止:“……”
【大半夜的,这是饿死鬼投胎吗?!】
【那牛肉干是我托人带的,限量版!她就这么……当饭吃?!】
“饿了不会忍着?”陆止揉着太阳穴走进来,打开冰箱想拿水,却发现冷藏室里空了大半,几盒提拉米苏、芝士蛋糕,全不见了。
“你……”陆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那是我明天的零食!”
“明天再买。”伸手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块牛肉干,“这个好吃,哪儿买的?”
陆止不想回答。
他倒了杯水,靠在料理台边看她吃。
灯光下,她吃得专注又凶猛,像只护食的小兽——虽然“小”这个字用在能徒手撕恶灵的她身上不太合适。
【这吃相……真是一点形象都不顾。】
【不过……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居然有点……】
陆止猛地打断自己的思绪,喝了口水。
就在这时,“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
一只毛茸茸、灰黑色的哈士奇犬从客厅溜达过来,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腿边,鼻子使劲嗅,尾巴摇成螺旋桨。
“汪!”的膝盖,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牛肉干。
然后她撕了半块肉干,递过去。
狗欢快地叼走,嚼得吧唧响,吃完还舔她手心。
陆止皱眉:“这狗哪来的?”
“我的。”
白升的声音从餐厅方向传来。他穿着浅灰色家居服,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抱歉陆总,吵到您了。是我一个朋友出国,托我照看几天。”
他走到哈士奇身边,揉了揉狗头。狗蹭他手心,一副熟稔的样子。
陆止盯着那只狗。
【朋友?白升什么时候有养狗的朋友了?】
“你朋友养得挺肥。”陆止看着狗圆滚滚的屁股,点评道。
白升微笑:“是,吃得比较多。”
白升顿了一瞬:“……大黑。”
哈士奇听到名字,抬头“汪”了一声,继续吃。
陆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他看了眼满桌狼借,又看了眼吃得正欢的一人一狗,最终放弃思考。
【算了,反正这家里不正常的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厨房里瞬间安静。
连狗都不吃了。
电话那头一愣:“什么在家?我今天一直在医院陪床!爸妈晚上就昏迷送急诊了!我根本没回过家!”
她想起凌晨她刚变回人形后再姜家别墅碰到那个赤脚披发、笑容诡异的“姜玥”。
那个“姜玥”手腕上没有手炼。
而电话里这个,声音慌乱、真实,带着彻夜未眠的嘶哑。
“哪家医院?”
电话挂断。
忙音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淅。
“凌晨的时候我去姜家找你,”跳下台子,用纸巾擦了擦手,“看见姜玥了。但她现在说,她一直在医院。”
白升皱眉:“双胞胎?”
陆止,“姜家就一个女儿。”
陆止看了眼时间,“现在?”
“病危通知不过夜。”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回头,从台子上顺走了最后半袋牛肉干。
哈士奇犬见状,立刻跟上去,咬住她裤腿不放。
“你不能去。”低头看它。
狗呜咽,尾巴垂下来,冰蓝色的眼睛里写满“带我去带我去我能帮忙”。
白升走过来牵狗绳:“大黑在家待着。”
狗不松口。
狗愣住,慢慢松开嘴,蔫头耷脑地走回白升脚边。
陆止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深。
【她跟狗说话?狗还听懂了?】
【姜家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我跟你去。”陆止转身上楼换衣服。
白升想了想:“我也去吧,万一需要帮忙。”
五分钟后,车子驶出月畔别墅。
“你刚才跟狗说什么了?”陆止忽然问。
陆止嘴角却几不可查地抽了抽。
【不对劲。】
【但具体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车开到宁市总医院门口。
三人落车,走向自动玻璃门。
夜风带着凉意。
她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射向医院斜对面阴影里的一棵老槐树。
树影婆娑,无风,但那棵槐树靠近顶端的枝叶,却诡异地晃了一下。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双眼睛。
猩红。
象两滴浓稠的血,嵌在深不见底的阴影里。
只一瞬。
快得象错觉。
她站在原地,帆布袋下的手指微微收紧。腰间伤口传来隐隐的抽痛,妖丹处泛起一丝带着寒意的悸动。
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和陆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