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九阳神体本源？”
柳如烟的话如同九天惊雷，在叶辰耳边炸响，震得他神魂俱荡，大脑一片空白。
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九阳神体是他修行的根本，是所有奇迹的源头。失去一半本源，不仅仅是修为暴跌的问题，更是会伤及道基，断绝未来仙路，甚至可能从此沦为连凡人都不如的废人！
他叶辰，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废柴逆徒”的名声，凭借神体一路高歌猛进，看到了问鼎大道的希望。现在，却要他为了一度强迫他、压榨他的师尊，自毁前程？
理智在疯狂地呐喊：不值得！这女人一开始就是看中了你的体质！她只是在利用你！救活她，你依旧是她的炉鼎，甚至可能因为根基受损而被弃如敝履！
然而，他的目光却无法从云床上那张苍白如纸、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绝美脸庞上移开。他想起了她故作清冷下的关怀，想起了她妖媚诱惑下的无奈，想起了她偶尔流露出的、连她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脆弱。
他想起了她挡在自己身前，呵斥赵虎时的威严；想起了她在宗门大殿，桌子底下偷偷挠他手心时的狡黠；更想起了无数次双修时，那冰火交融、灵肉合一的极致欢愉与亲密无间……
不知何时，这个强势、妖娆、又带着秘密的师尊，已经在他心里刻下了如此深的烙印。是依赖？是欲望？还是……别的什么？叶辰分不清，他只知道，一想到她会死，会彻底消失，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尖锐的疼痛就席卷了他全身，比刚才被寒潮冲击还要剧烈百倍。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叶辰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柳如烟缓缓摇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玄冥死气已侵入心脉，封印彻底崩坏。寻常方法，杯水车薪。唯有至阳本源，方能以磅礴生机，强行驱散死气，为她续命。这是唯一的生路。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婉婉眉心的那个幽蓝符文，语气复杂：“这也是她……注定要经历的劫数。你，是她唯一的变数。”
劫数？变数？
叶辰听不懂这些玄之又玄的话，他只知道，他必须做出选择。是保全自己看似光明的未来，还是赌上一切，去换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静室内，只剩下林婉婉微弱的呼吸声，以及叶辰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柳凝霜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看着叶辰脸上剧烈的挣扎和痛苦，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开口。她明白，这个选择，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残忍。
终于，叶辰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中，所有的犹豫、挣扎、恐惧，都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去他妈的大道！去他妈的未来！
如果连眼前这个让他又恨又……或许有点爱的女人都救不了，他就算将来成了仙帝，又有什么意思？！
“该怎么做！”叶辰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褪去她的外衣，掌心相对，十指相扣。我会引导你，将本源之力，缓缓渡入她的丹田。记住，过程会极为痛苦，无论对你，还是对她。而且，一旦开始，便不能停止，否则……两人皆亡。”
叶辰不再废话，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林婉婉，动作轻柔地解开她已被寒霜浸透的白色法袍，露出里面单薄的亵衣和那冰冷却依旧惊心动魄的胴体。此刻，他心中没有任何旖念，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决然。
他盘膝坐在林婉婉对面，伸出双手，与她那冰冷刺骨的手掌紧紧相贴，十指交错，牢牢扣住。
“开始吧！”叶辰闭上眼，沉声喝道。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枯瘦的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晦涩的符文打入两人体内。同时，她低喝道：“凝神静气，引导你的本源阳气，顺着我的指引，不可急躁，不可中断！”
叶辰依言，全力运转《九阳焚天诀》，小心翼翼地剥离出一缕最为精纯、蕴含着生命本源的淡金色气流，顺着两人相扣的手掌，缓缓渡入林婉婉体内。
“呃啊——！”
就在那缕阳气进入的刹那，原本意识模糊的林婉婉，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那感觉，仿佛是将烧红的烙铁，硬生生塞进了冰封的脏腑！
而叶辰也同样不好受！剥离本源，如同刮骨抽髓，剧痛钻心！更重要的是，他的阳气进入林婉婉体内后，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玄冰地狱，被无数充满死寂的寒气疯狂撕扯、消磨！那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几乎让他瞬间崩溃！
但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了鲜血，硬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维持着那一缕本源之气的输送。
柳如烟神色凝重，不断打出法诀，帮助疏导和稳定那缕脆弱的阳气，使其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艰难地在林婉婉冻结的经脉中前行，一点点驱散着盘踞的死气。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静室内，林婉婉压抑的痛哼和叶辰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汗水、血水从叶辰身上不断渗出，又瞬间被周围的低温冻结。
柳凝霜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又帮不上任何忙，只能默默祈祷。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叶辰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体内的阳气几乎快要枯竭时，他终于感觉到，林婉婉体内那顽固的玄冥死气，似乎被那缕不屈不挠的本源阳气，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缺口！
紧接着，异变陡生！
林婉婉眉心的那个幽蓝符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玄阴之气，从符文深处涌出！但这股玄阴之气，却不再充满死寂，反而带着一种孕育万物的生机！
与此同时，叶辰渡入的那缕九阳本源，仿佛受到了召唤，与这股新生的玄阴之气瞬间交融在一起！
阴阳交汇，水火相济！
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生机，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温暖的光芒驱散了满室寒气，地面上的冰霜迅速消融！
林婉婉苍白的脸上，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眉心那恐怖的符文也渐渐隐去。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里，先是茫然，随即感受到了体内那股温暖磅礴的生机，以及掌心传来的、虽然微弱却坚定不移的熟悉气息。她侧过头，看到了对面那个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汗水血水浸透、几乎虚脱，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执拗的年轻人。
一瞬间，林婉婉什么都明白了。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这一次，不再是冰泪，而是温热的。
她反手，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紧紧回握住了叶辰的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付出了一半本源的叶辰，看到林婉婉苏醒，心头一松，那强撑着的意志瞬间瓦解，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