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块到账的消息,很快就在县里传开了。
“听说了吗?周老三他们厂子,一个订单就赚了两万!”
“真的假的?咱这小县城,还有能出口美国的厂子?”
“千真万确,供销社的人都看见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从县城传到镇上,再传到乡里。过去人们只觉得竹编是土里土气的活路,赚不了几个钱,顶多换点油盐酱醋。可如今,一夜之间,它成了人人艳羡的“洋买卖”。
那些整日里在茶馆闲聊的老人,摇着蒲扇,啧啧感叹:“这还是我们小镇的厂子头一回上了县报,怕是要名声大了。”年轻人们也议论纷纷,不少正打算外出打工的后生,心里都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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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镇政府就派人来调研。那天一大早,厂子里正忙着收尾一批国内订单,几个工人满头大汗地搬着货,篾条的清香混合着汗味,在空气中弥漫。突然,门口停下几辆小车,镇长带着干部们快步走进厂区。
“哟,这么热闹啊。”镇长笑容满面,声音洪亮。
周老三急忙迎上去,满脸堆笑:“镇长大人驾到,快里边请!”
镇长一眼就看见正指挥工人搬货的林亮,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他知道这小伙子,不过是刚参加高考的年纪,没想到却能把一个小作坊带到今天的规模。
“你就是林亮吧?”镇长语气亲切,“听说你是厂子的主意人?能把篾条编进美国去,不简单啊,这可是给咱镇子长脸!”
林亮心里很清楚,这些话既是鼓励,也是试探。他微微一笑,语气谦逊:“这是大家的功劳,工人们肯吃苦,质量才立得住。”
镇长点了点头,环视四周,认真说道:“镇里正在准备开发区建设,你们厂子要是有意,镇政府会优先安排地皮和贷款支持。小税宅 庚薪罪快希望你们能借这个机会,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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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区”这三个字像一声惊雷,在林亮心里炸开。
前世,他就是在错过了开发区的黄金机会后,厂子逐渐被大浪淘沙,最终没落。眼下,机会再次摆在眼前,他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一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周围的工人们听得稀里糊涂,只知道镇长亲自上门,这是前所未有的荣耀。有人悄声议论:“这下厂子怕是要飞黄腾达了。”有人眼里闪着光,像是看见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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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厂子里的士气高涨,工人们干活更起劲了。常常挑灯夜战,却没人叫苦。有的年轻人甚至放弃外出打工,主动来投靠。
“亮哥,我们也会编,让我们干吧!”
“听说你们能出口美国?带我们见识见识!”
厂子院子里,站着一排满脸汗水、眼神坚定的年轻人。他们手里握着粗糙的篾条,仿佛握着命运的希望。林亮看着一张张期待的面孔,心里既喜又沉。他很明白,厂子已经不再是几个老手艺人糊口的小作坊,而是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企业。
周老三坐在竹堆上,叹息道:“亮娃,你这脑瓜子怕是真有天眼,怎么能算得这么准?早年我只知道埋头编,哪懂得走出去啊。”
林亮只是笑,心底却清楚——这不是天眼,而是前世用血和泪换来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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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县报刊登了一篇报道:《小镇竹编走出国门,县乡企业迎新机》。文章里,点名表扬了周老三厂子,还特别提到“年轻人林亮的创意与坚持”。
报纸很快在县城和各乡镇传开。茶馆、供销社,甚至学校的老师都拿着报纸议论。有人感慨:“后生可畏啊,十几岁就能干出这般成绩。”有人羡慕:“这要是我家娃,有一半的能耐,也能光宗耀祖了。”
消息一出,连城里的供销社和外贸部门都注意到了。有客商专程上门,提出合作意向。
“只要能保持质量,数量我们要得起。”
“我们手里有香港渠道,可以帮你们直接对接。”
周老三兴奋得手抖,额头的皱纹里都透着喜气,却又本能地看向林亮:“亮娃,这事还是你来拿主意。”
林亮望着满屋堆得高高的竹器,心头升起一股豪气。他知道,这不是终点,而只是开始。两万块只是第一声号角,真正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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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厂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工人们收工回家,院子里只剩下竹香和月色。林亮一个人走在镇上的石板街上,脚步轻却坚定。街灯昏黄,远处传来蝉鸣。
记忆里,前世的他,就是在这样的夏夜里,因犹豫不决,错过了一次次机会,最终眼睁睁看着厂子败落。而这一次,他抬头望着夜空,轻声对自己说:
“这一世,我一定要走在前头,不让任何机会溜走。”
风吹过,他觉得心口像燃着火。厂子的名字、镇上的未来、甚至整个县里的格局,都将因这一炉竹香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