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县城街头,灰砖青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石板路上还有昨夜雨水留下的痕迹。挑担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油条的香气、豆浆的热气混着湿润空气,让这座小城透着一股烟火气。
林亮和阿勇推着借来的牛车,车上整齐码放着五十只竹收纳盒。每一个收纳盒都是他们熬夜赶制的成果,篾条紧密,形状方正。竹篾的清香混着清晨的露气,随着车轮“吱呀吱呀”地滚动,散在石板路上。
阿勇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忍不住小声嘀咕:“亮子,要是人家嫌弃呢?说咱做得粗糙、不合格咋办?”
林亮握紧牛车的把手,目光却盯着前方的供销社大楼。他心里同样紧张,可面上却极力保持沉稳:“怕啥?质量绝对没问题。剩下的,就看他们识不识货了。”
供销社门口早已人声鼎沸。几辆大货车横在门前,把路口堵得水泄不通。有人扛着麻袋大米,有人抬着木箱鸡蛋,还有人推着装满布匹的板车,热火朝天。相比之下,他们这辆装着竹器的小牛车,显得格外寒酸。
“喂,你们干啥的?”看门的伙计皱着眉,嫌弃地打量着他们。
“交货的。”林亮上前一步,声音不卑不亢。
伙计愣了一下,看了眼车上的竹器,撇撇嘴嘀咕一句“破篮子”,却还是挥手让他们进去。
院子里,一群供销社干部正在查看货样,脸色严肃,手里还拿着登记簿。最中间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是刘科长。上次集市上,他曾留意过林亮的竹篮子。
“林亮吧?货带来了?”刘科长推了推眼镜,语气不急不缓。
“是的,五十只,全在这儿。”林亮弯腰解开绑绳,露出一只只竹收纳盒。篾条交错紧密,边缘都被细心打磨过,没有一丝毛刺。
刘科长伸手挑起一个,翻来覆去检查,又用力按了按边角。竹篾坚韧不变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然而,旁边一个干部冷哼一声:“小孩子的玩意儿能成?能卖出去吗?”
阿勇脸唰地一下红了,正要辩解,却被林亮拉住。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声音沉稳:“收纳盒透气不潮,放衣物、针线、茶叶都合适。竹料是新砍的山斑竹,韧性好,不怕压,不怕潮。用个三五年都没问题。”
说完,他额头渗出细汗,心里却在想:前世,他就是没抓住供销社这个关键渠道,才让别人一步步把市场占了。这一世,绝不能再错。
刘科长没立刻表态,只摆摆手:“拿去称重、记账。”
一会儿,助手核对完毕,抬头点头:“数量齐全,质量合格。”
阿勇差点跳起来,眼眶湿润。林亮也忍不住握紧拳头,心脏怦怦直跳。
刘科长终于开口:“小伙子,你们做得不错。这批货先放在供销社卖。若销路好,下个月再给你们下单。”
“真的吗?!”阿勇忍不住脱口而出。
林亮忙拉了他一把,忍住喜悦,朝刘科长深深鞠躬:“谢谢科长信任。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临走前,刘科长递给林亮一张纸条:“这是办公室的电话。以后有事,直接找我。”
林亮接过纸条,只觉沉甸甸的。那不仅是一串数字,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道通往更大舞台的门。
走出供销社,阳光正好洒在大街上,薄雾散去,行人川流不息。阿勇推着空车,兴奋得直嚷嚷:“亮子,咱真成了!供销社要咱的货,这下可有奔头了!”
林亮却没立刻回应。他望着熙攘的街道,心里明白: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供销社不过是第一个台阶,未来要想把竹编卖到县里、省里,甚至更远的地方,他必须攥紧每一次机会,不能有丝毫松懈。
他暗暗握拳,心声如铁:这一世,绝不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