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院子里油灯连成一片。几张矮桌挤在一起,老人们弯着腰,竹篾在他们手下飞快地交织。篾条被刀子划开的“唰唰”声,像急促的鼓点,衬得院子里热火朝天。
林亮坐在正中,眼睛一刻不敢离开手上的活。篾条细而锋利,常常划破指尖,渗出血珠。他却顾不上,只用布条一裹,继续编织。阿勇在一旁劈竹,力气大,刀起刀落,竹片齐刷刷堆起一人高。
“亮子,我手都麻了,还得砍多少?”阿勇抹了把汗,哼哼着。
林亮头也不抬:“再来两捆。收纳盒要大小统一,材料不够可不行。”
“这活儿比田里插秧还要命啊。”阿勇苦笑。
一旁的老匠人刘大爷抬起头,呵呵笑道:“年轻人,做工哪有轻松的?不过你们这劲头,我年轻时都比不上。”
林亮咧嘴一笑,心里却暗暗打鼓。五十只,七天。光靠这股蛮力可不行。他脑海里翻来覆去回想前世的点滴——记得当年有厂子为了提速,把“分段流水”的办法引进进来,效率翻了一倍。
“对了!”林亮猛然拍了下桌子,把大家吓一跳。
“啥事?”阿勇瞪着他。
林亮飞快解释:“咱别一人从头编到尾。分工!阿勇专管劈篾,刘大爷和二婶编底子,我来收尾和加固。这样速度快多了!”
老人们面面相觑,却依言照做。果然,不到半天,成品数量翻了一倍。阿勇累得满头大汗,却兴奋得直嚷:“亮子,你脑袋真有门道!”
夜渐深,虫声在草丛里此起彼伏,大家却没有停歇。灯火下的竹篾像流水般飞舞,院子里仿佛成了一个小工厂。
然而,困难也随之而来。
第三天清晨,突然下起了大雨。堆在院角的篾条被雨水打湿,发软发黑。刘大爷急得直跺脚:“这下坏了,湿篾编不成型!”
林亮心头一紧,忙拉着阿勇去邻居家借大铁锅,把篾条架起来,用柴火烘烤。热气蒸腾,竹香弥漫,手一靠近就烫得钻心。但没办法,他们只能一捆捆翻动,生怕烤焦。
忙活到傍晚,篾条终于救回来大半。大家虽然累得直不起腰,却都松了口气。
到第六天晚上,院子里已经堆起了四十多只收纳盒。离目标只差最后一批。阿勇打着呵欠,眼皮直打架:“亮子,要不休一会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林亮却死死撑着,声音沙哑:“再咬一咬牙。最后一晚,不拼不行。”
母亲心疼地端来一碗热姜汤,放到桌上:“你们这些娃子真是拼命。”
热气扑面,林亮抬头一笑,眼里却闪着倔强的光。他明白,这是他重生以来最关键的一仗。只要这批货按时交上去,他就能在县里立足。
天快亮时,最后一只收纳盒终于完工。竹篾在晨曦里泛着淡淡的青光,整齐地码在院子中央。大家看着那一堆成品,疲惫的脸上齐齐露出笑容。
阿勇瘫坐在地,咧嘴大笑:“成了!亮子,咱是真干成了!”
林亮望着那堆竹器,心里热血翻涌。他暗暗攥紧拳头:这是起点,不是终点。未来,还有更大的山要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