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珩那句“只是投资”和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像一阵带着雪松香气的风，刮过林栀的心湖，留下了久久不散的涟漪。
她独自站在这个梦想成真的实验室里，指尖抚过冰凉的仪器表面，心里却像揣了个小暖炉，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只是投资……”她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沈总，您这‘投资’也投得太细致入微了吧？连记录本上的寄语都帮我想好了？这服务态度，五星好评都得嫌少！”
她拿起那本印着「给所有等待开花的梦想——lz」的实验记录本，指尖摩挲着那行小字，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承认一句“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会死吗？非要披着“商业投资”的冰冷外衣，内里却塞满了滚烫的用心。
不过……这样别扭的沈司珩，好像比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算无遗策的沈总，要……可爱那么一点点？
林栀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可爱”两个字吓了一跳，赶紧甩甩头。
“清醒点林栀！那是座冰山！偶尔掉点冰渣子下来给你降降温，不代表他就变成冰淇淋了！”
话虽如此，但收到这样一份直击灵魂的“礼物”，她实在很难继续保持之前那种愤怒和疏离。
她拿出手机，对着实验室各个角度拍了好多照片，然后精心挑选了几张最能体现其专业和用心的（刻意避开了那本记录本的特写），发给了苏晓晓。
虽然嘴上反驳着苏晓晓，但林栀心里那点甜意，却像投入水中的方糖，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
她开始认真规划如何利用这个实验室。她手头那个生态园项目的几个技术难点，正好可以在这里进行更深入的研究。还有s基金之前投资的一个植物抗旱基因项目，也有了更理想的实验场地。
接下来的几天，林栀几乎泡在了实验室里。穿着印有自己名字缩写的实验服，操作着那些梦寐以求的设备，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那些因为家族纷争和契约婚姻带来的憋闷，似乎在专注的科研中得到了暂时的忘却。
沈司珩没有再出现，但陈助理来的次数明显多了些，有时是送来一些相关的文献资料，有时是询问她是否需要补充什么耗材，周到得仿佛她才是老板。
这天晚上，林栀因为一个实验收尾，回到“云顶之巅”时已经快十一点。她以为沈司珩早就休息了，却意外地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他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似乎还在处理工作。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回屏幕，语气平淡：“回来了。”
很寻常的一句问候，甚至算不上问候。但放在以前，他可能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林栀心里微动，换了拖鞋走过去，在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嗯，实验室那边数据跑得有点晚。”她主动开口，带着点汇报工作的意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分享欲。
沈司珩“嗯”了一声，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没有接话。
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但又不同于之前那种冰冷的对峙。
林栀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忽然想起苏晓晓那句“他就是在引起你注意”，鬼使神差地，她加了一句：“那个……实验室用的离心机，转速很稳，数据重复性很好。谢谢。”
她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这感谢听起来干巴巴的，而且……会不会太刻意了？
沈司珩操作电脑的手指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她。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柔和了他面部冷硬的线条，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镜片（他偶尔在家会戴一副防蓝光眼镜）后，显得格外幽深。
他就那样看着她，看了好几秒，直看得林栀心里开始打鼓，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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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薄唇微启，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腔调：
“设备是德国原装进口的，精度有保障。”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投资，自然要选择回报率最高的标的。”
林栀：“……”
好吧，你赢了。“只是投资”，这梗是过不去了是吧？
她看着他一本正经强调“投资回报率”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心里那点紧张也瞬间烟消云散。
“沈总放心，”她学着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这只‘标的’，一定会努力创造最大价值，绝不辜负您的……巨额投资。”
她特意在“巨额投资”上加重了语气。
沈司珩镜片后的眸光似乎闪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重新低下头，看向电脑屏幕，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但林栀分明看到，他那向来紧抿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只是一个微小的弧度，几乎不存在。
却像一颗投入林栀心湖的小石子，漾开了一圈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的涟漪。
她站起身，心情莫名地变得很好。
“那不打扰沈总工作了，我先去休息了。”她语气轻快地说。
“嗯。”沈司珩头也没抬。
林栀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终于忍不住靠在门板上，低低地笑了起来。
“只是投资……”
她重复着这句话，却再也品不出最初的冰冷和算计，反而尝到了一丝……属于那个别扭冰山的、独特的甜。
好吧，沈司珩，既然你非要披着“投资”的马甲。
那本“标的”，就陪你好好演下去。
看看你这笔“投资”，最终到底是想收获科研成果，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