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醒来后,就已经被告知不能吃任何东西甚至喝水,一直到手术清醒后过两个时辰,才允许进食。看书屋 追蕞欣章洁
整个等待的阶段,陈曦都没有离开过半步。
而我,也是静静地等着。
我没有再问她来的目的,到底是出于愧疚还是关心。
仅仅是偶尔偷偷拿出手机收发着信息。
小洪汇报了折腾袁媛的新花招:
“所有蔬菜瓜果类在昨天的基础上,要求清洗干净并塑封。哥,因为这个事杨校长已经跟我发火了,估计会给你打电话吧。”
果然,杨正义的电话在我看信息的时候打了进来。我直接给他秒挂掉。
他再次拨了过来。我再次挂掉。并顺手拉黑了通讯录。
陈曦奇怪的看着我,我则装作自言自语地说道:“骚扰电话真烦。”
随后,我给杨正义发了一条信息,“明天我会回你电话!”
我特别在信息中使用了感叹号。这也是我一贯强势的作风,对于发出的任何指令,都不由对方质疑。
我给小洪编辑了一条信息,“不用管杨正义,继续折腾对方,采购的钱一分都不能结。还有,想办法在学校内部散播谣言,要裁员一半以上的员工来维持学校的正常开支。”
与此同时,我还收到了一条意外的信息,是彩票店的刘冬冬的发来了,一个200多的转账和一张中奖彩票的照片。
他附了一条文字信息:
“哈哈,假球论支持者,赔了吧,两注540的全押,单注只中了100多,哈哈,笑死我了。”
我给他回复了一个大拇指点赞的表情。
其实,这种略带嘲笑的言语并不能让我郁闷,反而会有些开心。
我收下了转账,并下载了那张单独的中奖彩票,然后略做编辑,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心得了”
终于,等到了我的手术时间。
拆下腿上牵引的钢丝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施工方是医生。为了放松,我把自己想象成没有生命的建筑材料,任由医生摆弄着。
但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叫醒了心存侥幸的我。
陈曦找来了两个男护工,把我抬到了轮床上,随之推出了病房,向着手术室而去。
直至此刻,我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的紧张。
陈曦注意到了我紧张的情绪,终于是用温柔的语气对我说道:“别怕,进去睡一觉就出来了。”
我听到了陈曦对吴梦灵抱怨,“都这个时候了,他弟弟怎么还不来?”
吴梦灵则委屈的看着我。
我躺在床上,轮床宛如婴儿车一般一摇一晃的,盯着医院楼道上的天花板,自语着,“是啊,你怎么还不来?”
躺在了手术床上,反而是放松了一些。
医生们忙碌着在我身上安装各种监测仪器。
李松林主任戴着口罩,和蔼的拍了拍我的头,笑着说道:“没事,小手术。”
我对他报以微笑。
一旁的麻醉医生是个会活跃气氛的家伙,摇摆着身体宛若沉醉在酒吧的欢乐氛围中,“嗨,拿手术刀的家伙们,你们太慢了,准备好了没有?”
李松林也笑道:“等着你打头阵呢。”
“小事一桩,”于是,他低头双眼炯炯的看着我,“小伙子,听说你喝酒?”
我点了点头。
“我这玩意可比酒精要厉害多了,”他晃了晃了手里的超大型注射器,里面充斥着白色的乳液,“玩个酒桌游戏?”
我再次点头。
“好嘞,规则很简单,”他将注射器对准了我手上的输液器,“你数到10,你就赢了,然后我来喝。”
“1”
“2”
“3”
我努力的数着数。
“加油,伙子。”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4”
“5”
然后,我听到了谢天明的声音,他大声冲我喊道:“6啊,哥,6。”
“6”
有人在打我耳光,麻蛋,谁啊,这么大胆!
耳光在继续着
还有很多嘈杂的声音,似乎在问我叫什么,我胡乱地说着,怒吼着,挣扎着。
我想予以反击,可我什么都做不到。
终于,一缕曦光进入了眼中,有些刺眼,我又闭上了。
“睡得挺好。”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我没有理他。
被抽耳光的感觉再次袭来,还伴随着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喂喂,醒醒,叫什么名字?”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睫毛还在扑闪着,不过越看越猥琐。
“叫什么名字?”大眼睛露出了凶相。
“徐安宁。”我尝试着最大的声音说着,可是沙哑的声音都吓到了自己。
他又拍了拍我的脸,我有感觉被侮辱到。
“游戏结束后,伙子,you lose!玩这个游戏,就没输过,哎,一败难求!”
我看清楚了,这个嘻哈的麻醉医生叫醒了我,然后留给我一个没落的背影便消失了。
我还看到了,陈曦和吴梦灵。
我已经回到了病房,躺在自己的病床上。窗外的朝阳生机勃勃的倾洒在我的被褥上。
陈曦为我戴上了雾化器,我便不能再继续说话了,而我的嗓子如同被烧红的钢筋搅拌着。
腿上只有一种胀痛感,不再有之前那撕心裂肺的疼。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陈曦。
“昨天的手术很成功,因为插管的原因,你可能会暂时失声,但很快就会恢复。医生给你打了止疼针,能缓解腿的疼痛,如果疼的厉害,你就按铃,他们会来给你打针的。”陈曦有些机械的对我说道,不过,她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我不确定,她是否在这里守了我一夜,但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她那个多事的爸爸应该很快会来看我了。
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
陈曦坐在窗边,时而望着外面愣神,时而又和吴梦灵攀谈几句。
我无法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墙上的钟表指着八点半。
这种寂静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我撤下了雾化器,试着清了清嗓子。
二人同时看向了我,我说道:“能不能吃包子?”
吴梦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说道:“我去买。”便飞也似的冲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