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饭局设在顶级的私人会所。
林董是季家的世交，看着季司淇长大，席间难免聊起些旧事和家常。
季司淇应对得体，但梁暮能感觉到他那份惯常的克制。
显然对这些长辈式的念旧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碍于教养和尊重。
席间，林董笑着打趣：“司淇啊，你身边这位梁秘书，我可是听说了好几次了，能力这么强，人又漂亮，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啊？我们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
“林叔。
”季司淇端起酒杯，自然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梁秘书是利时的核心骨干，我的左膀右臂，追求者怕是能排到公司楼下。您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免得吓到她。”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既抬高了梁暮，又不动声色地挡掉了不必要的打探。
梁暮端着果汁杯相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他们讨论的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饭局结束，送走林董已是十点。
司机将车开到门口，季司淇坐进后座，对站在车外的梁暮说：“上车，先送你。”
“季总，不用麻烦，我……”
“上车。”他的语气不容拒。
梁暮只得依言照做。
车内空间狭小而静谧，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流淌而过的霓虹。
季司淇似乎有些疲惫，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冷硬。
在一个红灯前，司机技术很好地将车子缓缓刹住。
季司淇忽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低沉：“梁暮。”
他又叫了她的全名。
梁暮微微侧头：“季总？”
他依旧闭着眼，像是无意识的低语。
又像是积压了太久终于找到缝隙溢出的疑问。
“你就从来没有……失控过吗？”
失控？
梁暮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出乎意料。
“没有。”她说得斩钉截铁。
季司淇缓缓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看向她。
车窗外的流光掠过他深邃的眼底，映出近乎固执的探究和一丝失望。
“是吗？”他反问，目光像是要穿透她冰冷的外壳，“真可惜。”
梁暮没有接话，搭在腿上的手指在无意识摩挲着。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
季司淇看着女人一言不发，嘴角微微勾起，而后继续闭眼休息。
后半程，两人再无交流。
直到车子停在梁暮公寓楼下，她道谢准备下车时，季司淇才再次开口。
“明天上午的行程推迟半小时。”
“好的，季总。”
梁暮也不问为什么，公事公办。
他看着她，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清明，“你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
“……”
梁暮带着满腹疑惑下了车，看着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警告！男主季司淇对宿主的好奇心与探究欲已超出安全阈值，严重偏离原剧情轨道，请宿主立刻调整策略。
梁暮站在夜风里，轻轻拢了拢外套。
调整策略？
她看着夜晚的街景，嘴角勾起自嘲的笑，这剧本好像并非一成不变的。
当真有趣。
季司淇这个被规矩束缚了多年的男人，正试图从她这个完美的模板身上，寻找打破规矩的缺口。
可对方是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的人，她该如何调整？
掀开对方的头盖骨吗？
不对，应该恢复以往的样子，继续无趣下去。
系统尖锐的警告音在梁暮脑海中回荡，像失控的消防铃。
她面不改色地走进公寓，按下烧水键，看着水壶底部逐渐聚集起细密的气泡。
【男主季司淇对您的关注度已达临界点，对女主孟思斯的兴趣增长缓慢。请立刻执行b计划，制造您与男配刘查理的暧昧误会，刺激男主认清对女主的感情。
梁暮拿起水杯，无语地说：“001，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来自快穿局女配组，没错。我的任务是促进男女主he，也没错。”
“对的，宿主要以任务为重。”
热水注入杯中，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清冷的眼眸。
水还是烫的，她没有喝。
她嘲讽道：“但我和查理暧昧，关男女主什么事？就算我和查理结婚，难道他们就能立刻he吗？”
系统一时陷入沉默，数据库在滴滴地分析。
梁暮忽然发现，循规蹈矩地照着傻瓜攻略走，似乎在对方身上失效了。
季司淇这种男人，你越按剧本恶毒，他越觉得你像舞台上的丑角，不加理睬。
反而你越是冷静自持，偶尔流露出与人设不符的细节，他才越会探究。
至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算了。
吸引本身就可以成为刺激女主和推动剧情的工具，只要最终he达成，过程有些小小的偏差，也无所谓了。
“无法理解宿主逻辑，但根据数据分析，任务有九成机率会失败。”
“那不还有一成机率。”
梁暮切断了对系统的感知，将那烦人的电子音屏蔽在外。
之前的世界都是跟着剧本走，这次的不同，让她产生了几分拭目以待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梁暮准时出现在公司。
她依旧是熨帖的职业装，只是今天换成了更显清冷的淡绿色，口红是低调的豆沙色，整个人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水墨画，疏离又雅致
季司淇看到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恢复常态。“走吧。”
他没有带司机，自己开车。
一辆银灰色跑车，与他平日座驾的沉稳风格略有不同。
车子最终停在郊区的专业赛车场门口。
梁暮看着远处蜿蜒的赛道和轰鸣而过的跑车，微微挑眉。
这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季总，这是？”
季司淇解开车门锁，侧头看她。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阴影，他勾起嘴唇：“谈合作的地方。另外，在这里暂时忘记季总和梁秘书。”
季司淇带她见的人，是某个顶级超跑品牌亚太区的负责人和他们的核心团队。
谈话在赛道旁的休息区进行，氛围比会议室轻松得多，但涉及的数字和条款依旧惊人。
季司淇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他不再是那个坐在金字塔顶端发号施令的掌权者。
而是变成了一个富有激情且极具说服力的合作者。
他甚至能精准地说出，新款跑车引擎的改进细节和赛道表现。
梁暮安静地坐在他身旁，快速消化着信息，适时捧哽，尽量让自己显得专业些。
没办法，她对超跑设计理解甚少。
就像季司淇对口红色号也同样一头雾水。
谈话间隙，对方负责人笑着对季司淇说：“季先生不愧是行家，看来没少下赛道吧？”
季司淇笑了笑，那笑容里透着属于年轻人的锐气：“偶尔会玩。”
他说这话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梁暮。
梁暮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柠檬水。
他带她来这里，是想让她看他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