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苑,慈宁宫中。
赵灵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踏入正殿,一向故作深沉稳重的脸上,却是怎么也藏不住那一抹略显得意的笑容来。
而且,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头上很隐蔽地簪了几朵珠花,整个人在潇洒与率性之外,又带着几分少女心性。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了!”
太后此刻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见了声音后,这才一脸倦容地微微睁开了眼睛来。
“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
太后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子不咸不淡的疏离感。
赵灵儿哪里会听不出来太后对自己的不爽呢?
但是她今天心情很不错,过来这么一趟,就是想让太后更不爽的。
自顾自地走到太后身边坐下,赵灵儿拿起案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母后,儿臣今日是来向您报喜的!”
“哦?什么喜事?”
太后依旧半阖着眼,淡淡问道。
赵灵儿却是把茶杯往案上一放,有点意气风发地说道:
“母后可知道,儿臣看中的那个新科状元李安,昨日可是干成了一件大事!”
“状元李安?”
太后这才正眼看了她一下,“就是那个骂你骂得狗血淋头,后来还在朝堂上提出卖官昏招的李安?”
“母后!”
赵灵儿有些不满地正色说道,“李安那是犯颜直谏,忧国忧民!儿臣宁愿被骂,宁愿朝堂上多出几个这样的铮臣。”
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却是没有接话。
赵灵儿也不在意,被太后压着当了三年的傀儡皇帝。
现在李安的出现,让她终于能有点底气在太后面前抖擞抖擞。
所以,她自然是相当自傲地滔滔不绝说起了李安的丰功伟绩来:
“母后您是不知道,那三方势力本来都想把筹饷司给搅黄了。丞相府、太尉府、国舅府,联手对付一个新科状元,您说这仗换一般人怎么打?”
“结果呢!”
太后抬了抬头,也有些好奇地直接问道。
“李安这小子,居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他不但没有跟三方硬碰硬,反而把他们都拉进了筹饷司,还让他们每人交了十万两入股费!”
“最妙的是”
赵灵儿越说越激动,简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样,“他把三方势力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让他们互相竞争、互相牵制。原本想来捣乱的,现在都变成了帮忙卖官的!”
“关键是!还用卖出官去能够提成返点这种奇怪的法子,您说,这手段是不是高明?”
太后听到这里,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她有点陌生地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满脸得意的皇帝,然后用一副“就这?”的语气问道:
“那陛下的意思是,这个李安把丞相、太尉、国舅三方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那可不!”
赵灵儿非常优雅地转来个身,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不仅化解了三方的阻力,还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往外掏银子!母后您说,朕若不用这样的人才,才是真正的昏君呢!”
她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太后,想要看到她脸上出现恼怒或者惊叹之类的表情。
然而
太后却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哦?陛下,真是这样的么?”
“什么意思?”赵灵儿一愣。
太后却是慢慢坐起身来,由身边的嬷嬷扶着,神态从容地看向赵灵儿,说道:
“这三方势力盘踞朝堂多年,哪个不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陛下不会真以为,他们就会如此轻易地被一个初出茅庐的状元郎给拿捏驱使了吧?”
她顿了顿,看着明显表情有些错愕赵灵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说道:
“还是太嫩了点啊!”
这一句“太嫩”,让赵灵儿的脸色更是微微一变。
她听得出来,太后这是在一语双关呢!
既是在说李安太嫩,也是在说她这个皇帝太嫩!
“母后这是在强行解释吧!”
赵灵儿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您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那三方势力不过是被利益驱使,李安用的是阳谋,光明正大地让他们没办法拒绝!”
“阳谋?”
太后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天真的可笑:
“陛下啊,那些老狐狸若是没有足够的好处,或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怎会轻易答应一个新科状元的条件?又怎会主动往外掏银子?他们可都是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主儿!”
赵灵儿张了张嘴,还想要继续反驳,却又一时语塞。
太后见状,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陛下若是不信,就且看着吧。究竟是你的这位状元郎智珠在握呢!还是那三方老臣把他像猪一样宰了,再耍得团团转。”
“母后!”
赵灵儿腾地一下就站起了身来,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怒意。
“儿臣今日是来报喜的,不是来听母后泼冷水的!李安是朕亲自选中的人才,朕相信他!”
太后看着她,却是没有像上次一样发怒失态。
“陛下相信谁,那是陛下的事。哀家只是提醒陛下一句。这朝堂上的水,比陛下想象的要深得多。别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之前你不是一直在抑制他们继续往朝堂关键的位置上塞人么?现在他们可好,通过李安卖官,名正言顺的把人就给塞进去了。”
赵灵儿听到这话,脸色就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甘与怒火,僵硬地行了一礼:
“儿臣告退!”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伐急促,全然没了来时的那般轻快。
太后则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再次摇摇头道:
“年轻人啊!总是容易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坤宁宫。
赵灵儿一路疾行来到皇后的寝宫,摒退了左右侍从后,一个人坐在窗前发着呆。
太后的话,尽管她当场并不认同,但事后却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那三方老狐狸若是没有足够的好处或足够的把握,哪里会轻易地答应李安的条件?又哪里会那么痛快地掏出十万两银子?
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手段没用过?
一个初出茅庐的新科状元,真的能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还是说
赵灵儿咬了咬樱红晶莹的薄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另一种可能:
那三方势力根本就是在演戏!
表面上看,他们被李安的手段所折服,乖乖交钱入股。
可实际上呢?
他们或许早就看穿了李安的把戏,只是借坡下驴,借着“入股”的名义,把手伸进了筹饷司!
然后,以他们的本事和手段,就会立马把李安给完全架空,把筹饷司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到那时候,真正被耍的,恐怕是李安才对!
想到这里,赵灵儿瞬间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可她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李安你可是朕钦点的新科状元啊!
应该不会那么蠢吧?
你能在殿试上舌战群儒,能在短短一天内化解三方势力的围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不透那些老狐狸的心思呢?
可是毕竟也才初入官场,年轻还如此轻,疏于经验啊!
赵灵儿赶紧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李安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可太后那句“像猪一样宰了”,却始终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李安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赵灵儿这一夜,抱着皇后孙若兮睡觉的时候,嘴里都还说着这样的梦话。
翌日清晨,筹饷司的大堂。
李安刚从府中赶来,还没来得及喝上那么一口热茶,便被眼前这幅热火朝天的“分赃现场”给整得有些不会了。
其实也谈不上有多惊讶,毕竟这些都在李安的意料之中。
只见在大堂内,三张桌子就这么一字排开,周先生、老钱、孙福三人各占一席。
而在他们的身旁,各有几名师爷和账房先生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算盘是打得噼里啪啦,银两也是堆得有小山一般高。
“江南盐运司,五万两,相府的!”
周先生这么大笔一挥,在册子上重重地给画了个圈。
“京城万年县令,三万五,太尉府这边要了!”
老钱也同样是不甘示弱,头都不抬地喊了一声道。
“吏部考功司郎中,四万两!二位不能再抢了。这可是我们国舅府看中许久的位置了!”
孙福这个管家,更是一副眉飞色舞,相当志得意满的模样。
李安站在门口,就这么看着三方势力的代表们,像是在菜市场抢购打折白菜一样,毫不客气地就瓜分了那些肥缺美差。
他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果然如此。
这帮老狐狸啊!
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帮他高价去卖官呢?
昨天刚交完入股费,今天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分赃”了。
而且分的还是最肥的那几块肉!
红眉则是站在他的身后,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同样也是有些难看。
“公子,他们这是”
“意料之中。”
李安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脸上却依旧是那么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红眉一愣:“这些你早就料到了?”
“不这样才怪呢!”
李安轻声说道,“这三家能在朝堂上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哪个是省油的灯?昨天让他们入股交钱,他们怎么可能做吃亏的事。肯定会想办法连夜先把最值钱的东西捞走。”
“那你还”
“没办法。”
李安叹了口气,“若是任由他们阻挠卖官,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先把他们绑上船再说。至少船肯定是能开动起来了,至于船上的肉嘛无所谓!让他们先吃着呗!”
而此时,里面的周先生一抬头,这才注意到李安来了,立马就堆起满脸笑容,一副喜气洋洋地样子迎了上来。
“哎呀!李大人您来了!”
他倒是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我们这几位股东主管啊,昨晚可是通宵达旦地商议,生怕耽误了李大人卖官筹饷的大事。这不,一大早就开始干活了!”
“是啊!是啊!”
孙福也是跟着凑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大人说得对,介绍成功一单,按成交额一成返点嘛!我们这不是在帮大人找客户吗?正好我们三家都有些门生故吏、亲戚朋友想买官,就先从内部开始消化了!”
“内部消化?”
李安扫了一眼桌上那厚厚的账本,眼皮子跳了跳。
然后,他便指着那一沓盖满红章的官凭问道:“这是卖了多少了?”
“回李大人的话。”
老钱放下手中的毛笔,慢条斯理地翻了翻账本后,报出了一个数字来:
“截至目前,共计成交官职四十七项,收入白银一百万两整。加上昨日我们三位主管大人的入股费三十万两,筹饷司账上已有一百三十万两。”
这就一百三十万两了!
李安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贪官”的效率是真的高啊!
他这筹饷司才开张两天,就已经完成了军令状的一大半。
可问题是
“让我看看你们都买了什么官。”
他笑着伸出手,语气倒是很平静。
周先生则是有些犹豫地把账本递了过来。
李安接过账本,一页页地开始翻看。
江南盐运使——这可是天下第一肥缺。
京城万年县令——天子脚下第一县。
吏部考功司郎中——掌管全国官员的考核评级。
工部河道总管——每年治河拨款几十万两。
户部库银郎中——掌管国库钥匙的肥差。
还有礼部主客司、刑部大理寺评事、兵部武选司
李安越翻,心里却越是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这账本上列出来的,几乎全都是大齐朝廷里油水最足,也是权力最大的肥缺啊!
之前这些官职,要么是空缺,要么是被兼任。
小皇帝恐怕就是一直压制着,不让他们继续往朝廷里面塞人的。
却是这一下,由他们以“卖官”的名义,名正言顺地给安插进去了。
而且这卖的价格,却是低得离谱,几乎都是挨着户部列出的最低参考价来买的。
盐运使按照含权量公式来计算的话,本该至少值个二十万两银子吧?
可他们却只花了五万两。
万年县令本该值十万两,他们只花了三万五的底价。
这群老狐狸啊,是把户部核定的官价当成打折价在用啊!
不过
李安却并没有发作。
他只是淡淡地把账本给合上,递还给了周先生。
“几位大人居然如此勤勉!这户部列出的官职表上,居然已然是卖出了大半,看得本官也真的是汗颜啊!
那现在看看还剩下些什么官职啊?本官身为真正的筹饷司总管,也得发挥一下作用嘛!”
“这个嘛”
周先生和孙福、老钱三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也都是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来。
孙福从怀里掏出一份薄薄的名册,恭恭敬敬地递到李安面前。
“剩下的都在这了。李大人慢慢挑,反正也不急。”
李安接过名册,展开这么一看。
大理寺天牢提审官:负责提审重犯,阴气重、无油水,常年无人问津。
北境互市监:负责与草原部落贸易,极度危险,十任监官九个死于非命。
京城街道司:负责疏通沟渠、清理粪便、修补道路,俗称“掏粪官”。
出海巡查使:海禁多年,无船无兵无权,纯属虚职。
岭南瘴疫防治使:常驻瘴气横行之地,生存率极低。
边军粮草督运官:常年在兵荒马乱的前线督运粮草,可谓九死一生。
李安看着这么一份名册,也是忍不住啧啧嘴巴。
这帮家伙可真行啊!
一夜之间,就把肥缺全给抢走瓜分了,给他留下的都是没人要的烂摊子。
在他们看来,这是妥妥的把李安给架空了,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他们哪里知道
李安笑着把这名册往袖子里一塞,然后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个让三人看了,心里都直发毛的笑容来。
“三位大人,本官真要诚心诚意地谢谢你们!”
“谢?谢什么?”老钱皱起眉头。
“谢你们把难啃的骨头都给啃了!一下就完成了一大半的筹饷任务不说,还把这些最好卖的官职都留给我了!”
此言一出,三人刚刚脸上得意的表情全都僵在原地,直接就愣住了。
最好卖的?
那些没人要的烂摊子,能叫做“最好卖的”?
那些可都是空缺了那么久,送人都不当的官。
这状元郎怕不是被自己几个给气疯了吧?开始说胡话了?
周先生和孙福面面相觑,饶是以他们那么会算计的心思,此时的眼中都难免闪过一丝困惑。
老钱则是捋着胡子,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打量着李安。
“李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那些官职可都是”
“都是什么?”
李安却是打断了他的话,笑容却是愈发灿烂地说道:
“都是宝贝啊!本官真得好好谢谢三位,若不是你们慧眼识珠,把那些看似肥缺的硬骨头都抢走了,这些宝贝官职,本官拿能一眼就发现呢!”
他说完这话,也不理会错愕的三人,大袖一挥,转身就往后堂走去。
“红眉,跟我来!”
红眉紧随其后,临走前还不忘给这三位目瞪口呆的“股东”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
周先生、孙福、老钱三人则是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都是困惑。
“这”
孙福第一个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迟疑道,“这状元郎不会是真疯了吧?那些官职,除了送命就是受罪,怎么卖的出去呢?”
周先生同样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他或许是在故作镇定,装腔作势罢了。年轻人嘛,哪怕是输了也要面子。”
老钱却是眯起了眼睛,目光深沉地说道:“我倒觉得这其中,怕是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孙福问道。
“没什么。”老钱摆了摆手,“继续干活吧,别管他。反正我们要拿的官职都已经低价搞到手了。而他手上的那些破官,送人都不要,我就不信,他还能凑足剩下的七十万两。”
“就是就是!凑不够两百万两,再过七日,这李安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对!让他笑呗!死到临头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三人这虽然嘴上不怎么在意,可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踏实起来。
毕竟,刚刚李安那笑容,如此的真诚!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真心实意的感谢?
这点让他们很是纳闷。
后堂。
李安把门这么一关,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垮掉,反而是更加灿烂了起来。
“公子”
红眉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说那些官职是宝贝,是真的还是在诈他们?”
“当然是真的了!”
李安一屁股慵懒地坐到椅子上,然后把那份薄薄的名册摊开放在了桌上。
“红眉,你知道这些垃圾官职在我眼中有多值钱吗?”
“愿闻其详。”
红眉的眼中也是更加好奇,竟然是真的。
李安清了清嗓子,开始如数家珍地分析起来:
“先说这个天牢提审官。”
他指着名册上的第一行,“虽说没油水,阴气重,可那是能直接接触重犯的差事!你想想,大理寺天牢里关的都是什么人?谋反的皇亲国戚、贪腐的封疆大吏、得罪权贵的朝廷命官”
“这些人肚子里装的秘密,怕是够把半个朝堂掀翻了!”
红眉的眼睛立马就是微微一亮。
李安则是笑着继续说道:“再说这个北境互市监。别人都嫌危险不敢去,可你想过没有?往那边跑的商队,一年过手上百万两的买卖!那地方天高皇帝远,只要不怕死,那就是无人监管的自留地!”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还有这个街道司”
李安说到这里,就更是嘿嘿一笑,扬起名册点了点道:
“你可知道,这街道司虽然干的是掏粪的活儿,可人家有‘入户检查权’和‘违章拆除权’!京城里头那些路边店铺、大街私搭乱建的,从法理上可是全都归街道司管!吏部只能管当官的,街道司管的可是全京城的老百姓和商户!”
红眉听到这里,眼中的光芒便越来越亮了起来。
“那这个出海巡查使呢?”
“这个更绝!”
李安一拍桌子,越说越兴奋:
“海禁多年,无船无兵,听着是没什么权力。可问题是,如果有一天解除海禁了呢?这出海巡查使可就是海上贸易的唯一官方管理机构!到时候哪艘船想出海做生意,还不得先从这位大人手里领个批文?”
“到时候,那可就是数百万两的买卖了!”
红眉听完这话,也是张大了嘴巴,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又抬起头,看向李安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钦佩。
“所以你这是故意让他们把肥缺都抢走的?”
“倒也不是故意。”
李安笑着摇摇头说道,“只是我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干。这帮老狐狸嘛,肯定要先把自己喂饱了再说。而且,你看他们挑走的那些肥缺,权力大,油水多,却也不是普通人花了钱就能驾驭的。如果没有拉拢他们三方势力进来,就算我们将这些关键位置的官职卖出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还不是被他们的人给嵌制得死死的?根本就达不到祸乱大齐朝纲的目的。”
“所以,倒不如把这些本就是他们谋划的官职给他们,换取他们警惕的松懈,以及我们对这些剩余垃圾官职的完全掌控”
“可他们哪里知道,留给我的这些垃圾官职,才是真正的宝贝。我一直坚信,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垃圾!不过都是放错位置的宝物罢了。”
红眉闻言也是不断地颔首,心中却是另一番无比的震撼。
这家伙的脑子,简直比北燕朝廷上的那些谋士还要可怕!
他居然能从这一堆没人要的垃圾官职里,看出这么多的门道来。
那群蠢货自以为是占了大便宜,殊不知,他们把真正危险的东西都留给了这个孤狼。
想到这里,红眉便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卷空白的绢帛,用随身的一杆小狼毫,开始快速地记录起来。
“红眉!你这是在干嘛?”李安好奇地问道。
“记录。”
红眉头也不抬,快速地写着,“你刚说的这些内容,非常关键,必须汇报给黑水台的总督。”
“哦哦哦!这是在记录我的功劳是吧?”
李安美滋滋地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建议道,“那你一定要把我今天的表现写得英明神武一点。最好再加上几句赞美的话,比如‘此人天纵奇才’、‘百年难遇之良才’什么的”
“不要脸!”
红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埋头书写。
可是她那微微上扬起来的嘴角,却是暴露了她此刻还算不错的心情。
李安看着红眉认真记录的样子,心中却是在另一番算计。
这三家蠢货把肥缺都抢走了,却把这些“法外之地”留给了自己。
在他们的眼中看来,这是把烫手山芋给甩了出去。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冷门官职才是真正能够搞事情的东西啊!
天牢提审官能接触大量机密情报,北境互市监能建立私人武装,街道司更是能深入京城每家每户
只要他找对了“买主”,把这些官职都卖给那些胆大包天,且野心勃勃的家伙,不出几个月,大齐的地方治理绝对会乱成一锅粥!
到时候,自己败国的任务不就轻轻松松地完成了?
“不过”
李安微微眯起了眼睛,开始盘算起新的问题来。
这些冷门官职经过自己的这么一番解析,潜力的确是巨大,可问题是别说是普通人了,就是那三位大人物的幕缭,不经自己的点拨,也是压根看不出它们真正的价值来。
所以说,李安想要把这些“垃圾”卖出去,并且还是凑足那七十万两的高价卖出去,还是得换个包装方式。
得把这些人所共见的“风险”变成某一类人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这可就得精准营销了”
李安细细一琢磨,便立马心中有数,大叫一声:
“红眉,笔墨伺候!”
“干嘛?”
“本大人要写一份招商说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