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的风带着水汽，吹得人心里发紧。
黄青松带着乡亲们抬着担架刚到岸边，就见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车轮碾过石子路溅起火星，梁毅峰推门下车的瞬间，身影几乎是扑过来的。
“小小！”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目光落在担架上的小小身上时，瞳孔骤然收缩。
她原本红肿的脸颊已经肿得更高，嘴唇泛着青紫，呼吸有些急促，眉头紧紧蹙着，显然难受至极。
“梁营长，小小她被马蜂蜇伤过敏了，浑身发烫，喘不上气！”黄青松急得声音发颤。
跟在后面的特战队队员连忙上前汇报，自责不已：“营长，我们离得远，听到动静赶过来时已经晚了，没能护住小小同志。”
梁毅峰没心思追责，一把将小小从担架上抱起，动作轻柔却力道十足，生怕碰疼她的伤口。
“抓紧时间！”
他转头抱着小小上了吉普车，对着黄青松沉喝一声，等他们抬着林栋上车后，车子飞快朝卫生院方向飞奔。
小小在他怀里轻轻颤抖，呼吸温热地拂过他的脖颈，带着微弱的呻吟，梁毅峰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发慌。
吉普车停在公社卫生院门口，车子刚停稳，梁毅峰就抱着小小跳下车，火急火燎地冲进去卫生院。
医生见状立刻展开抢救。
“过敏反应引发气道水肿，先推肾上腺素，建立静脉通路！”医生一边指挥，一边给小小吸氧。
梁毅峰守在旁边，看着针头刺入小小的手背，看着抗过敏药物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她体内，掌心全是冷汗。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小小微弱的呼吸声，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另一边，黄青松和文秀扶着林栋走进诊室。
林栋整张脸肿得面目全非，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却还惦记着妹妹：“医生，先救我妹妹，我没事……”
“都得治！”医生一边给林栋处理伤口，一边说，“你这是大面积蛰伤，虽然没过敏，但肿胀严重，得输液消肿，预防感染。”
文秀守在林栋身边，眼眶红红的：“栋哥，你忍忍，输了液就好了，小小姐那边有梁营长看着，会没事的。”
夜色渐深，卫生院的走廊里只剩下输液管滴答作响的声音。
梁毅峰坐在小小床边，一夜未眠。
他握着小小的手，她的手心依旧有些发烫，呼吸渐渐平稳了些，但脸上的红肿还没消退。
他每隔一会儿就会探探她的体温，看看输液管有没有堵塞，生怕出现一丝意外。
心里满是自责：明明安排了人保护她，却还是让她受了这么大的罪，若是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后半夜，小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梁毅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的脸离得很近，眼神里满是关切。
忽然，她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不再是模糊的音节，而是真切的、带着沙哑的温柔：“小小，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张了张嘴，声音还有些虚弱，却能清晰地回应：“我……好多了。”
梁毅峰的心猛地一松，眼底涌起狂喜，却又怕惊扰她，只是轻轻握紧她的手安慰：“那就好，那就好。医生说你醒来就说明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再输液观察几天就没事了。”
小小扯了扯嘴角，努力朝梁毅峰了笑。
两人一问一答，都没有发现，小小能听见了。
小小还在发烧，整个人火烧火燎的，脸肿得像是被吹鼓的气球一样，头也昏昏沉沉的，难受得很。
说完一句话，她眼睛一闭，又昏睡了过去。
梁毅峰顿时慌了神，急忙喊来医生护士。
医生检查后，“没事，她呼吸平稳了很多，只要退了烧就没事了。”
梁毅峰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一夜，小小辗转难眠，脸上的肿胀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迷迷糊糊中，她的意识无意识地四处飘荡，突然出现在一个熟悉的空间里。
原本郁郁葱葱的灵果苗不见了踪影，曾经清澈甘甜的灵泉也彻底干枯，只剩下龟裂的土地，整个空间显得空荡荡的。
荒山被炸成了金黄色的焦土，一些金黄色的大石头散落在田地里。
长满稻谷和玉米的土地上，如今一片狼藉，只剩下一片烧焦的痕迹和灰烬。
高氏大鹅也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只有那栋别墅小院完好无损。
就在小小失落之际，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角落里有动静。
她凝神一看，只见十几只马蜂正趴在地上，通体金黄，翅膀上还带着淡淡的光泽，和白天蛰她的那群马蜂截然不同。
它们似乎察觉到她的意识，纷纷振翅飞起，在空间里盘旋了一圈，然后落在了龟裂的土地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小小又惊又疑。
灵果苗和灵泉都没了，怎么会突然多了十几只蜜蜂？
难道是白天蛰她的那群马蜂跟着她进了空间？
可这些蜜蜂的样子，分明比那群马蜂更特别。
她尝试着用意识去触碰其中一只蜜蜂，那只蜜蜂似乎没有攻击性，反而温顺地停在她的意识触点上，传递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就在这时，她的意识突然一震，整个人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阳光透过卫生院的玻璃窗，温柔地洒在床头，驱散了一夜的阴霾。
小小缓缓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浑身的轻快，脸上的肿胀消了大半，烧也退了，呼吸顺畅了许多，之前火烧火燎的不适感彻底消失了。
她转动眼珠，睁开眼立刻就看到了围在床边的众人。
梁毅峰坐在最靠近床头的椅子上，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然是一夜未眠，却依旧挺直脊背，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林栋坐在另一边，脸上的红肿也消退了不少，能看清原本的轮廓，只是眼角还有些淤青，他见小小醒来，立刻前倾身体，声音带着沙哑的急切：“小小，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文秀手里端着一碗温水，眼眶红红的，见她睁眼，连忙凑过来：“小小，你可算醒了！饿不饿？我给你留了粥。”
文武和田园也站在床边，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文武挠了挠头，语气憨厚：“太好了小小，你终于醒了，昨天可把我们吓坏了！”
田园则点了点头，轻声道：“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了。”
小小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心里暖暖的。
“我没事了，”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声音清脆，“不难受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