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心脏，因为墙角那盆吊兰的异变而剧烈地跳动着。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地球生物学的所有认知。
仅仅一天。
一撮来自仙界废土的黑色土壤，就让一株濒死的普通吊兰，完成了从枯萎到复苏，再到开花结果的全过程。
这生长的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他走上前，目光牢牢锁定在那枚果实上。
果实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红色，如同最顶级的红玛瑙，表面还流转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一股若有若无的，比花香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香气，从果实上散发出来。
仅仅是闻到这股香气，林渊就感觉自己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许多，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什么？
灵果？
林渊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只在小说里看过的词汇。
作为一名严谨的科研工作者，他很清楚，这种未知的东西，在没搞清楚成分和效果之前，绝不能轻易尝试。
他看了一眼里屋。
妹妹林婵还在用那碗枯木泡出的药水，舒服地泡着小手，脸上带着满足的浅笑。
他绝不能让妹妹冒任何风险。
林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枚红色果实从花蒂上轻轻摘了下来。
果实入手温润，带着一丝奇异的能量波动，与他之前感受到的灵土和枯木中的能量，同根同源，却又精纯了百倍不止。
他没有犹豫，心念一动，直接将这枚红色果实收进了青铜指环的储物空间里。
这个秘密，必须烂在肚子里。
这枚果实，将是他继灵土和枯木之后，最重要的研究对象。
做完这一切，林渊的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院子里，各家各户的窗户里都透出了昏黄的灯光，夹杂着隐约的说话声和孩子的吵闹声。
而他和妹妹，也该吃晚饭了。
这是妹妹回家的第一顿饭，必须吃好。
林渊走进厨房，所谓的厨房，其实就是外屋用砖头垒起来的一个简易灶台。
他从橱柜里，拿出了下午在供销社“奢侈”地买来的一小块猪肉，还有一些白面。
这个年代，猪肉和白面都是精贵东西，需要肉票和粮票才能买到，寻常人家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回。
但林渊不在乎。
钱和票，花了就是自己的。
更何况，是为了给妹妹补身体。
他熟练地将猪肉剁成肉末，又从碗柜里摸出两个鸡蛋。
“哥，你在做什么呀？”
林婵泡完了手，一双小手虽然依旧红肿，但上面的裂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也不再那么疼痒了。
她好奇地凑到厨房门口，看着哥哥忙碌的背影。
“给你做好吃的。”
林渊回头冲她笑了笑，将肉末下锅，用猪油那么一煸炒，一股霸道的肉香味，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屋子。
林婵的小鼻子使劲嗅了嗅，口水不自觉地就分泌了出来。
在姑姑家，她每天闻到的，不是猪圈的臭味，就是烧火的煤烟味，何曾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林渊的手脚很麻利。
炒好肉末，卧上两个金黄的荷包蛋，再下入雪白的面条。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肉末鸡蛋面，就摆在了桌子上。
白色的面条，褐色的肉末，金黄的荷-包蛋，再撒上一点翠绿的葱花。
简单的色彩，却构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诱人的画面。
“快吃吧，看你都快成小馋猫了。”
林渊将其中一碗推到妹妹面前，碗里的肉末和鸡蛋，都比他自己这碗要多。
“哥……这……这也太好了吧。”
林婵看着眼前的肉末鸡蛋面，眼睛里水汽氤氲。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吃面条是什么时候了。
更别提是这种有肉有蛋的。
“傻丫头，快吃，不然一会儿就坨了。”
林渊催促道。
林婵这才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撮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面条的劲道，肉末的咸香，鸡蛋的焦香，混合在一起，在她的味蕾上瞬间炸开。
一股幸福的暖流，从胃里，一直流淌到心里。
她的小脸上，露出了无比满足的表情。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每一口都吃得那么认真，那么珍惜。
仿佛这不是一碗面，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林渊看着妹妹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没有动自己的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
这种感觉很奇妙。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安心地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那种满足感和责任感，比在前世发表一篇顶级期刊的论文，还要来得强烈。
“哥，你怎么不吃？”
林婵吃了一半，才发现哥哥一直看着自己。
“哥不饿，你吃。”
林渊说着，又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了妹妹。
“不行！”
林婵却倔强地摇了摇头。
她用自己的筷子，笨拙地把那个荷包蛋分成两半，又夹了一半回来，放进林渊的碗里。
“哥也要吃，我们一起吃。”
女孩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亮晶晶的。
林渊的心，被这一下，撞得又软又暖。
他不再推辞，拿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碗面，兄妹俩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吃完饭，林渊收拾了碗筷。
林婵则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哥哥忙碌。
屋子里的炉火烧得很旺，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温暖而宁静。
“哥，”林婵小声地开口，“我们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了吗？”
“对，一直住在这里。”
林渊洗完碗，擦干手，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里是我们的家，谁也抢不走。”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爸妈他们……”
说到爸妈，林婵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圈又红了。
林渊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爸妈虽然不在了，但他们肯定希望我们能好好活着。”
“你放心，哥有本事，能养活你。
不仅能养活你，还能让你继续上学，让你吃好的，穿好的，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服力。
“小婵，你只要记住一件事。”
林渊看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今天起，天塌下来，有哥给你顶着。”
林婵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哥哥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无声的流泪。
而是将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害怕和思念，都尽情地宣泄了出来。
林渊紧紧地抱着她瘦小的身体，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家，才算真正地完整了。
他的人生，也有了最清晰，最坚定的目标。
良久，林婵的哭声才渐渐停歇，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心中郁结之气散去，她在哥哥温暖的怀抱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渊将她抱到里屋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看着妹妹那张带着泪痕，却无比安详的睡脸，林渊的心中，一片宁静。
他回到外屋，关上了里屋的门。
然后，他走到了窗边，看向院子。
夜深了，院子里一片漆黑。
但林渊知道，在这片漆黑之下，潜藏着多少双贪婪和嫉妒的眼睛。
今天他能带妹妹吃肉下面，明天呢？
父母留下的抚恤金，总有花完的一天。
坐吃山空，不是他的风格。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稳定、持续，而且不会引人怀疑的，将仙界废土资源变现的方法。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家窗台下的那一小片空地上。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