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京城,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
“林家绝户了,他家那两间房,还有厂里给的抚恤金,就该归大伙儿!”
一道又尖又刻薄的嗓门,把林渊从昏沉中给拽了出来。
他睁开眼,看见了陌生的房梁。
空气里有股没烧干净的煤烟味儿。
脑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这是穿越到了六十年代的四合院,成了轧钢厂工程师林家的独苗,也叫林渊。
这身体的原主,爹妈都是厂里受人尊敬的工程师,前不久刚因公牺牲了。
厂里给发了一大笔抚恤金,足足有两千块钱。
在这人均月工资才二三十块的年头,这两千块钱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更别提爹妈还留下了中院这两间正房,搁谁看了不眼红。
林渊脑子还乱着呢,院里的大喇叭就响了。
“全院儿开大会,所有人到中院集合!”
是一大爷易中海的动静。
记忆里,这位一大爷可是院里的“官”,八级钳工,人人都得敬着。
林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把推开了房门。
他刚走到院子里,眼前的一幕就让他火气直冲脑门。
一个老娘们正叉着腰,指着他家的方向骂街呢。
这人正是院里有名的搅家精,贾张氏。
她嘴里不干不净的,念叨的正是刚才把他吵醒的那几句。
院子里乌泱泱站满了人,前院、中院、后院的街坊邻居一个不落。
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俩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一看就是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二大爷刘海中挺着个官儿肚,背着手,就等着易中海先开口。
一大爷易中海倒是皱着眉头,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贾张氏,你在这胡咧咧什么呢!”
林渊的嗓门不高,但院里的人都听见了。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贾张氏先是一愣,跟着就一拍大腿,开始撒泼。
“哎哟喂,大伙儿都来评评理啊,这没爹妈管教的小畜生敢跟我顶嘴了!”
“我哪句话说错了?”
“你爹妈都没了,你一个小崽子占着两间大房,手里还攥着那么多钱,你好意思吗?”
“院里谁家不困难?谁家房子够住?你就不该拉扯大伙儿一把?”
贾张氏的儿媳妇秦淮茹,就站在边上,低着头装可怜,还假模假样地去拉她婆婆的袖子。
“妈,您少说两句吧。”
可那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明摆着就是煽风点火。
这时候,一大爷易中海终于发话了。
“林渊啊,你贾大妈说话是难听了点,可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
“你爸妈刚走,我们心里都难受。”
“可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得过,咱们院里就是个大家庭,理应互帮互助嘛。”
“你看你,一个人住两间房,是有点浪费了。”
“还有那笔抚恤金,你一个半大孩子,哪能攥得住这么大一笔钱。”
“我的意思是,你看看是不是能把房子匀一间出来,给院里住房困难的同志先住着。”
“钱也拿出来一部分,让大伙儿先替你保管,这也算是给你爹妈积阴德了。”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道貌岸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一心为了林渊好。
林渊的心彻底凉透了。
这他妈就是一满院的禽兽啊!
爹妈尸骨未寒,这帮街坊邻居就惦记着来吃绝饭了。
他扫了一圈,院里人的脸上,有同情,有麻木,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贪婪。
林渊没吭声。
他扫了一圈院里人贪婪的嘴脸,心里猛地一沉。
这帮人连全院大会逼捐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明抢不成,难道就不会暗偷?
他爹妈刚走,家里这几天乱糟糟的,谁知道有没有人趁乱进去过。
想到这,林渊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他必须立刻回去确认一下!
他冲着院里人说:“这事儿太大了,我得回屋好好想想。”
说完,也不管别人啥反应,转身就回了自己家。
贾张氏在后头啐了一口:“想个屁!我看他就是不想给!”
易中海拿烟杆敲了敲桌子,让贾张氏闭嘴。
在他看来,林渊一个没爹没妈的半大孩子,在全院人面前,除了乖乖听话没别的路可走。
林渊推开自家屋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箱子敞着,柜门大开,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连床上的被褥都被掀了起来。
他压着火气,放轻脚步,侧耳倾听。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从床底下传了出来。
林渊眼神一冷,大步走过去,猛地一弯腰,一把就将床底下的黑影给薅了出来。
是贾家的宝贝疙瘩,棒梗。
林渊大步走过去,一把就把他从床底下薅了出来。
棒梗吓得一哆嗦,手里攥着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那是几张全国粮票。
是他爹留下来,准备给他以后上学用的。
“你干嘛呢?”林渊关上房门,将屋外的嘈杂隔绝,屋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拎在手里的棒梗,口气冰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在我家床底下,翻到什么好东西了?
“我……我没干啥!我进来找蛐蛐儿!”棒梗眼睛乱瞟,嘴还挺硬。
“找蛐蛐儿?找到我家床底下?找到我爹留下的粮票里头来了?”
林渊捡起地上的粮票,用手指摩挲了一下。
这是他父亲生前特意为他准备的,因为怕受潮,专门用一张油纸包着,并且在每张粮票的同一个角上,用钢笔水点了一个极小的黑点。
这是他父亲做工程师时养成的习惯,做标记,防出错。
这个细节,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看着手里的粮票,林渊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棒梗一看瞒不住了,干脆耍起了无赖。
“你家有啥了不起!反正你爹妈都死了,你家的东西以后就是我家的!”
“我奶奶说了,你就是个绝户头,活该!”
小孩子的话,有时候最扎心。
林渊看着棒梗,心里的火气没散,反而沉淀下来,让他变得出奇的冷静。
他拎着棒梗的后衣领,跟拎小鸡崽子似的,转身开门又走回了院子。
院里人看他出来了,手里还拖着棒梗,全都看傻了眼。
“林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孙子!”贾张氏第一个扑了上来。
秦淮茹也急了,赶紧跑过来护着棒梗。
“林渊,有话好好说,棒梗还是个孩子,你可别吓着他。”
易中海也拉下脸,很不高兴地说:“林渊,你这是干嘛呢?快把孩子放下!”
林渊松了手,棒梗一溜烟就钻到了贾张氏身后。
“一大爷,各位街坊邻居。”
“刚才你们都劝我,说我一个人占着房子和钱是浪费。”
“那我现在就想问问大伙儿,小偷进家偷东西,这算不算浪费?”
院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贾张氏立马就炸了:“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小偷!”
林渊一指棒梗:“他,刚才就在我屋里翻箱倒柜,偷我爸留下的粮票。”
“你放屁!”贾张氏的嗓门更尖了,“我孙子乖着呢,怎么可能偷东西!你这是血口喷人!”
秦淮茹也开始抹眼泪:“林渊,我们知道你爸妈走了你心里难受,可你也不能拿一个孩子撒气,冤枉他啊。”
棒梗躲在贾张氏身后,还探出头来做了个鬼脸:“我没偷!你胡说!”
院里的人也开始小声议论,听那意思,大部分人都不信林渊的话。
毕竟棒梗再不是个东西,也只是个孩子。
而林渊呢,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个不想捐钱捐房的“自私鬼”。
易中海又敲了敲桌子,摆出主持公道的架势:“林渊,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说棒梗偷东西,证据呢?”
院里人也都看着林渊,等着看他怎么收场。
林渊心里呵了一声,不慌不忙地摊开手心,露出那几张粮票。
他看着易中海,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大爷,您是八级钳工,眼神儿肯定比一般人好。您不妨上来瞧瞧,我这粮票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