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薇从屋里出来,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煞白:“我妈怎么了?”
周同志叹了口气:“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白教授在信中说得很急。念薇同志,请你收拾一下,现在就跟我走,火车已经安排好了!”
顾光裕握紧了拳头。
“周同志,我是念薇的丈夫,我跟她一起去。”顾光裕沉声道。
周同志面露难色:“这个…白教授只说接念薇同志一人。而且你们刚结婚,现在进京手续不好办。”
白念薇已经泪流满面,她抓住顾光裕的手:“光裕,我得回去看看我妈…”
顾光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冲动。
“好,你先回去。但答应我,到了北京就给我来信,告诉我地址和情况。”他握紧白念薇的手,“我会尽快考上北京的大学,去找你。”
白念薇重重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顾父顾母也闻讯出来,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都愣住了。
顾母赶紧帮白念薇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抹眼泪:“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
不到一个小时,白念薇就提着简单的行李上了吉普车。顾光裕站在车旁,最后抱了抱她:“等我。”
“我等你。”白念薇哽咽道。
吉普车缓缓驶离,扬起一路尘土。顾光裕站在村口,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久久不动。
顾父看着儿子的身影,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儿子的这段婚姻会是怎样的结局,不过他不看好。
只是,怎么自己儿子的感情这么坎坷呢!
顾光裕直到看不到人,才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消沉,他拿起笔开始写起来了小说。
当个作家,是他如今能想到最快的拉近两人距离的办法。
。。。。。。。
就在这时,白念薇父亲平反的消息在村子里流传起来了。
“听说了嘛?白知青父亲平反了,刚刚小轿车来把她接走了!”
“那顾光裕不是捡个大便宜?”
“哼!我看啊,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以后就是个二婚茬了!”
“活该,让他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李思源站在村口的井边,声音大得生怕别人听不见:“看见没?我就说那白知青待不长!人家是金凤凰,迟早要飞回高枝上去!”
旁边几个闲汉跟着起哄:
“顾光裕这下可好,刚领证就成了二婚茬!”
“要我说,他就是活该!一个泥腿子也想攀高枝?”
“等著看吧,白知青这一去,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顾母在屋里气得直抹眼泪:“这些人怎么这么缺德!念薇是回去看她妈,又不是不回来了!”
顾父闷头抽著烟袋,半晌才说:“人言可畏啊。光裕,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爸,妈,你们放心。”顾光裕的声音异常平静,“我知道念薇是什么样的人。她答应等我,就一定会等。”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
他必须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光明正大的在白念薇身边。
知青点里,赵龙正兴奋地和其他知青议论著这件事。
“你们说白念薇还会回来吗?”一个女知青好奇地问。
赵龙冷笑:“回来?换你你回来?她爸现在是平反教授,她就是正儿八经的高干子弟了!顾光裕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农民!”
他说得唾沫横飞,心里却嫉妒得发狂。
如果当初他选择的是白念薇,那他。。。。
“要我说,白念薇也是傻。”赵龙继续煽风点火,“跟个农民领证,以后就是她人生的污点。她爸肯定要让她离婚,找个门当户对的。”
这话很快又传遍了全村。
三天后,北京,白家
白念薇急匆匆地推开家门,却看见母亲苏文清好端端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父亲白砚正在泡茶。
“妈!您…”白念薇愣住了,上下打量著母亲,“您不是病重吗?”
苏文清站起身,有些局促地看着女儿:“念薇,你听妈说…”
“是我不让你妈告诉你的。”白砚放下茶壶,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这么说,你会回来吗?”
白念薇瞬间明白了——她被骗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委屈和失望。她强忍着眼泪,声音发抖:“爸,您怎么能这样骗我?您知道我这一路有多担心吗?”
“不这样骗你,你会离开那个农村吗?”白砚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念薇,我平反了,恢复了北大历史系教授的职位。你的档案我也在想办法调回来,以后你不用再回那个穷山沟了。”
“那不是穷山沟!”白念薇第一次对父亲提高了声音,“那里有真心待我的人!”
白砚皱起眉头:“你说的是那个顾光裕?念薇,你太年轻,太冲动了。你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辈子的事!”
“我知道!”白念薇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那张红色的结婚证,小心翼翼地展开,“所以我才和他领证。爸,妈,我们是自愿结婚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苏文清接过结婚证,看着上面女儿的名字,眼眶红了。
白砚却脸色铁青,一把夺过结婚证:“胡闹!你这是胡闹!你了解他吗?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农民,他能给你什么未来?”
“他能给我尊重,给我温暖,给我一个家!”白念薇的声音坚定起来,“在顾家的这些日子,是我下乡以来最温暖的时光。顾阿姨待我像亲女儿,顾叔叔话不多但处处照顾我,光裕他…他是真心对我好。”
白砚看着女儿倔强的眼神,心中又气又心疼。他放软了语气:“念薇,爸爸不是看不起农民。但你要明白,你们俩的差距太大了。他现在配不上你。”
“你没平反的时候,他没有嫌弃我的出身!”白念薇毫不退缩,“他正在准备高考,以他的能力一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候我们都是大学生,就没有差距了。”
“幼稚!”白砚猛地拍了下桌子,“就算他考上大学又怎样?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念薇,听爸爸的,把婚离了。爸爸有个老朋友的儿子,在部队当军官,年轻有为,和你才是良配。”
这话彻底激怒了白念薇。她抬起头,直视著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爸,我是您的女儿,不是您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我已经结婚了,顾光裕是我的丈夫,这辈子都是。”
“你!”白砚气得手指发抖,“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苏文清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念薇刚回来,先让她休息休息。”
白念薇却没有退让。
她拿起桌上的结婚证,小心地折好放回包里,然后对父母说:“爸,妈,我感谢你们为我着想。但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如果你们不能接受光裕,那我…”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我就回东北去。那里有我的家。”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客厅里一片寂静。白砚颓然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
苏文清轻轻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老白,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我就是不想她走我的老路!”白砚声音沙哑,“知识分子找农民,这日子有多难你知道吗?文化差异,生活习惯差异,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可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苏文清温柔地说,“就像当年,我选择跟你这个穷书生一样。这么多年,我后悔过吗?”